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丫鬟出来,对戚老爷点了点头。
戚老爷这才起身,笑着对李落道:“王爷久等了,请。”
李落也站起来,笑道:“请。”
说完,跟着出来的那个丫鬟,往里院走去。
里院的女眷都提前回避了,所以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什么人。
还没进老夫人房中,只是外头的丫鬟刚刚挑开帘子,夏溶月就感觉到迎面的热气扑来。
现在还没有彻底入冬,就烧得这样暖的炭,等入了冬,可怎么办才好。
“王爷,宽了外头这罩袍吧。”戚老爷道,“不然这一冷一热,若是着凉了,就是下官的罪过了。”
李落点头。丫鬟们上前,将他身上的一件银鼠皮袄给宽下。
他转头:“你也宽下一件,小心着凉。”
这话,却是对着夏溶月说的。
戚家的丫鬟极有眼色,立刻上前,服侍着夏溶月脱掉了外头的一件袄。
众人这才纷纷脱去了外衣,走进外间。
再往里走,就愈发热了,竟如春天的暖阳一般,叫人额头微微沁出汗来。
可衣服,却不能再脱了。
一面多子多福的六角屏风当房中间立着,屏风的另一头,就躺着戚老夫人。
听见外头的动静,她便知道是晋王爷来了:“请晋王爷安,晋王爷万福。老身实在是起不来,无法给晋王爷行礼,还请莫要怪罪。”
“你不舒服,就不必行礼了。”李落当然不会因此怪罪。
戚老夫人今年已经七十高寿,身子骨一贯健朗的很,谁知今年入秋贪凉病了一场,就一发不可收拾。
李落对戚老夫人的印象好得很。这位老人身处戚家最巅峰之时,不骄不傲,舍得在顶峰而退,单是这样的气度,就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从屏风后绕出来,对夏溶月笑道:“莫大夫,老太太请您进去。”
莫,就是没,也就是无的意思。这是夏溶月临时想出来的姓氏,用来应付众人。
夏溶月起身,点点头,就跟着丫鬟绕进了屏风。
里面更热了,夏溶月的额间都开始滚着汗珠。她瞧见里头深红色的帐子,上面绘着的也是多子多福的图。老夫人就躺在里面。
两个小丫鬟见到夏溶月,就轻轻的喊了声:“老夫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帐子里飘出来:“掀开帐子吧,横竖我也老了,不怕被人瞧去。”
丫鬟拉开帐子,挂在帐勾上,又抱了一只绣花抱枕,垫在老夫人身后,将她扶了起来。
只起来一个动作,老夫人就咳了好几声,小丫鬟忙捧来痰盂,叫她吐了两口痰。
夏溶月用余光扫了一眼痰盂,又瞧瞧老夫人的脸色,心中大概有了一些计较。
丫鬟将帕子搭在老夫人手上,搬来凳子,请夏溶月坐下。
夏溶月也不推脱,径直坐下,伸手按住了老夫人的脉搏。
与她想的一样,脉象浮弦。
第229章 认出来
这病,倒不难治。
夏溶月闭目,将老夫人的表征全部回想整理了一遍:因风湿外感,恶寒发热,咳嗽气喘,痰白清稀,簿而起泡沫,喉中痰鸣,舌苔白渭,脉象浮弦。
选取小青龙汤主之即可。
她睁开眼,就有丫鬟将笔纸呈了上来。
夏溶月洋洋洒洒的写下处方,刚想收手,老夫人居然看着她,突然出声道:“歌儿!你是我的歌儿!”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夏溶月。
夏溶月大惊,这老夫人,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外头的人也都听见了这句话,顾不得礼节,全都涌了进来。
李落不急不缓,心中却焦躁的很。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是怎么瞧出端倪的?
戚老爷看见老夫人捏着夏溶月的手,忙跪了过去:“娘,母亲,您醒醒,这不是歌儿,这是给您瞧病的大夫,不是歌儿!”
夏溶月忙乘着这个空档,抽出自己的手,遮在了袖子后面。
自己这样精心的装扮,居然都能被老夫人看出来,虽喊的不是自己,但喊自己这身体的母亲,也是一样的。
至少,她认出自己不是个正经大夫。
“你胡说!”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戚老爷,又看着夏溶月,突然笑道,“这可不就是我的歌儿?歌儿,过来,到娘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