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想,必定能取中你的,”朴嘉言以为考试临近姚晨压力大,连忙安慰了一番,“万一不成,回晋阳备考,再学几年。”我也会跟你回去。后半句他隐去不提,时机未到,而且他也做了与家里长期抗战的打算。
姚晨点头,挺合理,他觉得还能为自己争取一下,又道:“我毫无身份背景,万一……” 授官不在京城,被外放了你不要太难过。
“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朴嘉言打断他,“你将你老师置于何地?还是当我是死的?!”
他觉得小兔子是不是对他自身有什么误解。
没错,姚家是寒门,根基薄弱,但他也称不上“毫无身份背景”这六个字。先不说老房相门生故吏满天下,打着他弟子的招牌就能横着走了,更别说姚晨是自己罩的了。
姚晨被他有些严厉的话说得愣住了,他深深感到小狼狗对他的仕途看得比自己看得还重。
朴嘉言见他似乎被吓到,立刻放缓了语气:“莫要多想,我会疼你护你一辈子,叫你风吹不着,雨沾不到,让你尽情施展才华,一生顺遂。”
承诺来得猝不及防。
小狼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姚晨从里面看到了坚定和爱意,内心甜到发苦。
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承诺一旦说了,离打破的日子也不远了。
“嗯,我不会再提了。”他把头靠在朴嘉言的肩膀上,感受到仿佛又宽阔坚实许多的胸膛。朴嘉言年将弱冠,已经不能称为少年,而是男人了。
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这个时间不定,提前几年也很寻常,甚至不办亦可。世家有的谨遵古礼,安排子弟在二十岁行冠礼,代表成人,可以出仕为官,同时也意味着要成亲了。
姚晨无比清楚谈恋爱和结姻亲的区别。朴家或许能接受未来接班人与男子有瓜葛——这是小节,但绝不会容忍他无后。
要正统继承人,就要娶妻。随便找一个女的生娃并生完就打发走,这是不可能的。以朴家的家世,能与之联姻的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朝着当家主母的方向培养的,白白给一断袖让路作陪衬?做什么春秋大梦!再说,姚晨也不忍心为了所谓的爱情,牺牲一无辜小姑娘的幸福。
当然,理论上说旁支过继也可以,但这种情况是不得已而为之,为的是身后有人祭祀而不是方便搞基,过继也尽量在近支挑选。姚晨特地打听过,很遗憾,朴嘉言是独子,虽然他爹侍妾陪房不少,但没有娶继室,庶子庶女全无。
过继还有个大前提:朴嘉言得先成亲努力几年,再纳数个妾试几年,实在生不出来才行……
这与别人试来试去的,还不如尽早放手说再见呢。
总之一句话:玩男人可以,是风流;只玩男人不娶妻生子不行,是败类。
所以,二人的未来可谓非常之灰暗。
离开晋阳前,房老爷子就特地嘱咐姚晨,让他尽量劝着点朴嘉言,缓和他家父子俩的关系。
当时姚晨不知道朴嘉言正在和家里闹不愉快,小狼狗在他面前表现挺正常,还是他老师说明了缘由:“他爹在挑儿媳,托我给掌掌眼。哼,求我有什么用?求那臭小子还差不多……”
“他不愿?”姚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唉,他爹让他做的事,就没几件是他乐意的。”老爷子毫无所觉,姚晨却没有感到轻松。
小狼狗是要成亲的。
姚晨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娶一很好的女子,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到那时候就和他没关系了。
这也是姚晨为什么屡次尝试和朴嘉言提到两人将来可能分开的原因,或许因为家族,或许因为别的,这件事情终究会发生的,他害怕他们两人越陷越深,拿得起放不下,最终不能顾全自身,伤人伤己。
将来他外放出去,对两人都有好处,要是同在京城为官,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双方都尴尬煎熬。
朴嘉言马上要满二十行冠礼,分开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第20章 农家子不想科举19
姚晨觉得很奇怪,自己有种特殊的执念。
一世一双人或许做不到,但一段时间从一而终是他的底线。
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不会喜欢上女子了,等朴嘉言成亲,他就申请外放成为某地知县,远离前男友,也摆脱家里管束,包养个能陪伴自己的人,对方若是厌了或有了别的出路,就放人走,自己再包另一个,或者干脆一人独处,那也不错。
他没有偌大家业要继承,家中还有弟弟宽慰长辈的心,这点他比朴嘉言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