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嗤——”一声,便将腰间佩剑引出,大鸿胪韩融吓了一跳,他年纪大了,根本禁不住这些惊讶,险些晕过去,连忙抱头往外跑。
刘虞的宝剑“啪!!”一声直接削在染血的锦盒之上,登时一分为二!
刘虞亲自将佟高派来的说客赶出去,随即“当——”一声,手中宝剑一下掉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握剑的气力,他慢慢挑手来,揉了揉自己额角,显然还没有喘过气来。
张让眼看着场面儿,虽听刘虞断然拒绝佟高的威胁,似乎十分果决,不在乎自己儿子的生死,但张让看得出来,刘虞此时已经气急攻心,若不是因着刘虞身强体壮,恐怕便要斯时昏厥过去。
刘和乃是刘虞的独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知道儿子还活着,却要狠下心来,将之遗弃罢。
大鸿胪此番回去,佟高必然震怒非常,那么刘和也就……
袁绍看到刘虞身体摇晃,险些跌倒,心中并未有什么太多的怜悯,毕竟昨日里夜里头刘虞才拒绝了袁绍。
袁绍心中冷笑一声,但故作怜悯的说:“刘公,您还是……节哀罢!这董贼生性残暴,如今刘公公然拒绝董贼,恐怕令公子是……是凶多吉少了,刘公可要做足准备才是啊。”
刘虞看向袁绍,眼神有些锐利,心知袁绍为了昨日事情,必定心中记恨自己,因此这时候才会说这种“风凉话”。
袁绍叹了口气,说:“唉,刘公您有所不知,我的家人亦在雒阳城中,但为了国家大义,我袁绍愿抛弃所有,不过是小家而已,如何能与天下苍生相比?想必刘公亦是如此以为。”
如今佟高送来了刘和带血的衣衫和玉扣,袁绍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让淡淡的看了一眼袁绍,袁绍这算是给自己立了旗帜,或许他以为自己的叔父家人等等,位列三公,德高望重,而且袁氏满门遍布天下,势力巨大,所以董贼就算是再残暴,也不会公然与他撕破脸皮。
但是袁绍他错了。
因着事情还未发生,所以只有张让才知道,董贼的残暴远远超出常人,尤其是面对盟军之时,如今说话不腰疼的袁绍,很快就要生吞自己立下的旗帜,佟高不仅仅杀了袁绍的叔父,更是屠了袁氏满门,只要是留在京中未走的,全都杀得一干二净!
刘虞颓然的坐在席上,似乎做下了这个抛弃儿子的决定,便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再难说出一个字儿来。
张让想了想,他心中虽没有怜悯的那根筋,但总是能回想起当年“叔叔”教导自己的言辞,人在脆弱之时,都需要旁人的安慰,虽这种安慰,张让总是找不到法门。
张让用冷漠的口吻说:“请刘公放宽心,衣衫上的出血量并不至死,况且董贼想要要挟刘公,绝不会伤令公子性命。”
袁绍淡淡的说:“今日不伤,等大鸿胪回去,董贼绝对第一个拿刘公子开刀。”
他的话说到此处,刘虞心口一窒,将手中的玉扣狠狠握紧。
玉扣摔成两瓣,边缘锐利都是毛刺,一下刺伤了刘虞的手掌,登时鲜血淋漓。
张让十分坦然的又说:“袁公言之有理,董贼之残暴,非常人所能企及,不过让倒是有一计……”
魏满一听,不等袁绍搅浑水,立刻说:“如何?”
张让说:“盟主不防令人传出刘公因着公子之事,与盟军不和,多有异议,如此一来,董贼若是听闻风声,必定会再行派人来游说刘公,在这期间,可保全刘公子性命无虞,至于救援刘公子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袁绍说:“就算能保的全一时,那之后呢,等待董贼一旦知晓,刘公是诓骗与他,那刘公子……岂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虞听到此处,心中翻腾不已,手掌微微颤抖,突然站起身来,抱拳说:“单凭盟主独断。”
魏满眯了眯眼睛,虽袁绍有些落井下石,但不可否认袁绍说的是真的,如果此时放弃刘公子,说不定还能给刘公子一个痛快。
佟高多疑,张让的计策必然能成功,保全刘公子的一时性命,但若是之后败露,刘和只怕会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魏满眯着眼睛想了想,若是自己放弃刘和,保不齐刘虞心中会怎么想。
但如果自己不放弃刘和,到时候又想不出对策,令刘和惨死,那么酸枣盟军都会因此事动摇。
魏满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会子,他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一丝冷漠至极的光芒,就犹如一头伺机而动的野狼一般。
魏满突然开口说:“刘公对我汉室忠心耿耿,本盟主绝不允许刘公与公子因此蒙受痛苦,合该痛苦的,分明是那暴虐天常的董贼……来人,立刻将刘公与我盟军不和的消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