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慈神色阴晴不定。
韩妙笙尖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离间我们两家?”触到白雁归的目光,她陡然一窒,只觉寒意骤起。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冷若冰霜,利如寒刃,望着她的模样如看一个死人。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只觉胆战心惊,色厉内荏地喊:“大人才不会受你挑拨。”
白雁归垂眸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再好不过。”
冷意瞬间弥漫。
元慈在一瞬间下了决心:“来人,将世子夫人看管起来!”
“大人!”韩妙笙不可思议地看向元慈。
元慈的贴身亲卫立刻涌入,将韩妙笙和她的人全部看住。戎装女兵还想反抗,哪是训练有素的亲卫对手。不一会儿,一个个武器都被打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韩妙笙自知大势已去,脸色惨白,尖声道:“大人如此待我,欲如何向我父兄交代?”
元慈叹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韩氏,自你入我元氏门,我念着两家交情,一向叮嘱如意对你多加忍让,没想到你竟不知警醒,心思恶毒,构陷他人,我便是想饶你也说不过去了。”
韩妙笙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你明明”明明是因为听了姓白的蛊惑,想要吞并楚郡,怕她泄漏消息才把她控制起来,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元慈挥了挥手:“把人带下去吧!”
两个亲卫跨前一步,伸手道:“世子夫人,请。”她若不肯配合,便要硬来了。
韩妙笙不死心地看向四周,目光触到元如意,忽地一亮,连声道:“如意,如意,念在夫妻一场,你”
元如意看了元慈的脸色一眼,迟疑道:“大人。”
元慈道:“如意是要纵容恶妇欺压无辜之人吗?你这么不问问白小娘子被她冤屈时,她可肯放人家一马?”
元如意一窒,扭过头去,不再看韩妙笙。
韩妙笙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双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好,好,好个元家,好个如意,算我有眼无珠”她努力将脊背挺直,下巴高高扬起,“呸”了一声道,“你们今日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他日我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田诺直到跟着白雁归上了马车,还兀自心头发冷:韩妙笙固然是咎由自取,可元家的做法也着实叫人齿冷。她差一点就嫁进了这样的人家!
她不由看向白雁归:若不是他出面,自己与元家的亲事只怕早就板上钉钉了。同样,今日若不是有他撑腰,以元家的行事作风,只怕明知是韩妙笙蓄意诬陷她,也只会和稀泥,甚至为了不得罪韩家,牺牲她也不是不可能。
白雁归仿佛疲惫之极,自从上车,就在闭目假寐。她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他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云鸢压低声音道:“大人事务繁忙,为抽出时间过江一趟,这一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田诺怔住:他回来一趟竟是这么不容易吗?
云鸢点到即止,也不多说,悄悄退了出去,顺手帮他们关好了车门。
光线暗了下去,车中一片静寂,田诺不由有些局促。重逢的喜悦渐渐散去,时光带来的隔阂感清晰浮现。他不再是曾经的少年,她也不是可以天真无邪的女童,两人处在这一个密闭的空间,他的存在感无比强烈,令她没来由地感到了些许尴尬。照理说,他们长大了,应当避嫌的。
他却始终安安静静,眼睫低垂,神情平和,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渐渐镇静下来:他是真正的古人,理应比她更懂规矩,她是不是想太多了?他们虽非嫡亲的兄妹,可这么些年下来,早就情同兄妹。应当不用避嫌吧?
乱跳的心渐渐平复,她慢慢自在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再次落到青年的面上,梭巡过他乌黑的眉,紧闭的目,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唇。毫无疑问,她的阿兄生得是极好的,这些年她游历四方,还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光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也不知以后会便宜哪家的小娘子。
说起来,阿兄已经二十二了,在这个时代,早已属于大龄青年,怎么还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