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阿真实在是个贴心的孩子。田诺想到田真刚刚一口答应她的要求,毫不犹豫的样子,觉得自己应该对他更好些。
心软的结果便是她被田真缠着,在撷香盘桓到未时才离开。田诺看了看天色,暗自叫糟,她没说一声便离了家,再要晚回,总觉得某人会不高兴。
马车刚刚驶出清波巷没多远忽然停下,田诺惊讶地掀开车帘,便见前面临河的杨柳树下,高大挺拔的青年身姿笔直,牵马而立。
元锐?他上午选完胭脂就走了,这会儿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他端容道:“我在等你。”
田诺惊讶:“你这么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元锐道:“我在撷香的院中看到了你的马车。”
他认得她的马车?可都这么久了,田诺吃惊:“你一直在等?”
元锐点了点头:“白小娘子,锐有话要说,你可愿意随我去河边走一走?”
田诺想了想:“好。”
“小娘子”夜光刚想说不妥,田诺淡淡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夜光姑娘,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夜光心头一凛,挫败地垂下头去。
河流蜿蜒,杨柳依依,现出茸茸的新绿色,春光初现。两人并肩而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越发高大挺拔,年少时的意气飞扬被岁月洗礼过后的坚毅和成熟替代,如一座山,沉稳而可靠。
两人走了许久,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停下脚步,低头,认真地看向她。
慎重的模样让田诺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跳了起来,不由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
“阿诺,”他缓缓开口,棱角分明的面上现出毅色,一鼓作气地开口道,“你真的不愿嫁我吗?”
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竟已换了称呼?田诺有些恍惚,一时没有回答。
他问,一如既往地单刀直入:“若是婚后,我可以带你远离元家,自立门户,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你愿不愿意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婚事?”
回到白雁归的临时居所已近申时,田诺怕白雁归盘问,有些心虚,结果人却不在家,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回头便坐在起居室的大窗下怔怔出神。
锐问她愿不愿意重新考虑两人的婚事,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立刻回绝。元锐提的条件实在诱人,态度又那样诚恳,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打动了,竟无法斩钉截铁地回复他。
他是那么好c那么宽容的一个人,将一颗赤诚的心全无保留地捧到了她面前。没有了元家拖后腿,他实在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
那么,她应该答应他吗?
入夜,她在睡梦中猛地惊醒,看到旁边的黑影差点惊叫出声。
“是我!”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叫她几欲飞散的三魂六魄归了位。
“阿兄?”这么晚了,他来她闺房做什么?田诺欲要起身,被他一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乌黑的瞳仁静静看着她,眼中闪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她被迫依旧躺在榻上,上方是他压迫感十足的存在。田诺心生不安: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这个姿势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被他侵犯。她挣扎了下,他施加于她肩上的力却更增了几分,压得她隐隐生疼。
“阿兄。”她又叫了一声,带上了几分委屈。
白雁归终于再次开口:“今天见了元锐?”
田诺愕然,他夜闯她的闺房闹醒她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又问:“说了什么?”
田诺不虞有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元将军希望我们的婚约能够继续。”
“呵,”白雁归轻嗤,“他也不笨嘛,在我这里碰了钉子,居然直接去找你了。”
田诺心里有些不舒服,皱眉道:“阿兄,元将军是好人,你不要这样说他。”
“好人?”他的神情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