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田诺温软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吗?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就会知道是你带走的我?”
魏欢懊恼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这厮不按常理出牌,为了一个族妹,居然倾巢出动。他魏家的护卫固然不弱,云鸢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机会稍纵便逝,一瞬间,田诺下定决心,开口道:“我有办法。”
魏欢愣了愣,急道:“什么办法?”
田诺问:“你会游水吗?”
魏欢丈二摸不着头脑,茫然点了点头。
那就好。田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魏欢现出惊容:“能行吗?”
田诺道:“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
魏欢看向她,见她秀美的面容一派沉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到她父母是何等人物,不知不觉信服了。也许,她的办法真的能行。
流香渠与大江相通,是建业城最出名的内河。它本名六向渠,因蜿蜒曲折,转了六次方向而得名。后来,河中商船往来,沿河的商业逐渐发达起来,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清波巷。清波巷专门出售胭脂水粉,经过清波巷的河流仿佛也带了醉人的香气,更在晚间成了烟花女子聚集之地,六向渠便渐渐被人传作了流香渠。
此时天已全黑,岸上大街小巷渐渐归于平静,流香渠中却正当热闹。无数画舫或游弋于河中,或泊在岸边,一艘艘灯火通明,丝竹笙歌之声不绝于耳。
魏欢换成与属下一模一样的黑衣蒙面打扮,佯装挟持着田诺一路退到流香渠边,看到满眼返货,顿时傻了眼:“到底是哪艘画舫?”
田诺道:“左手边,挂着红色兔子灯的。”
魏欢嘴角抽了抽:“这家主人的品味可真独特。”嘴上说着话,动作却丝毫不慢,纵身一跃,带着田诺跳到了挂着红色兔子灯画舫的甲板上。
“什么人?”里面立刻传来低喝声。三四个劲装的彪悍汉子纷纷现身阻拦。
魏欢捏着嗓子道:“我是来领赏的。”
“领赏?”画舫中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魏欢飞快地揭开田诺轻纱一角,画舫中人看到她面容顿时一惊,随即喜出望外:“是她?”
这画舫正是韩遂留在建业的暗桩,几次试图劫持田诺都在白雁归的阻拦下功亏一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好事,有人主动将他们的目标送上门来。
其中一个为首之人问魏欢道:“这位想要什么赏?”
魏欢扭头往岸上看了一眼,催促道:“先别说这么多了,赶快开船。”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指着岸上惊叫道:“是白大人!”
远处马蹄得得,火龙蜿蜒,一队人马正举着火把疾驰而来,为首一人,白衣黑氅,玉白的面上,乌眉如剑,星眸含霜,淡薄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遥遥看向这边。
隔了这许多距离,都能感觉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
那人大惊,连忙叫道:“开船,快开船!”伸手去抓田诺,“把人先带下去。”
魏欢伸手一格,挡住了他的手:“且慢,我的赏金呢?”
那人急道:“总不会亏了你的。”再不带下去,被白雁归看到人可就不妙了。偏偏魏欢不急不慌,一口咬定:“没有赏金人不能给你。”
那人急得团团转,这会儿,就算有赏金,也不是他能做主的。眼看岸上的白雁归越追越近,他心一横,出手向魏欢攻去,一边冷笑道:“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欢连连闪避,本来抓住田诺的手自然而然松了。
那人招呼其他人绕过去抓田诺。
田诺忽地退后一步,站到船沿,掀开了头上的纱幕,遥遥看向岸边。晚风吹过,轻纱摇摆,她纤弱的身形仿佛也在摇晃,仿佛下一刻就会站不稳,跌入河中。
岸上,白雁归脸色大变,猛地一鞭子抽下,坐下骏马吃痛,一声长嘶,速度蓦地快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