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归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他:“我住的地方路狭,你的车开不过去。”
元如意:“”刚刚鼓起的气如皮球被戳破,一下子泄了。第二回合,再败。
田诺实在看不下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你们都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不回去,要去找春柳姐姐玩。”她正怕白雁归找她啰嗦呢,正好借机拖延回去。
元如意追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田诺似笑非笑:“女儿家的闺房你也要闯吗?”
元如意漂亮的小脸顿时垮了:“傻妮,我好不容易来一趟。”
田诺道:“如意远来不易,劳烦阿兄帮我招待。”你们两个刚刚不是玩得很嗨吗?继续在一起玩吧!恕她不奉陪了。
四周围观的白家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可是个祖宗,姑娘,你对他这样不留情面,真的好吗?
------------ 事实证明,这个祖宗碰到田诺就没了脾气。非但不怒,反而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是来看你的,你招待我不行吗?”
委曲求全的模样连旁边的黑甲卫都看不下去了,为首的黑甲卫拱了拱手道:“郎君,我们不便在此久留。”
元如意对他们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瞬间变脸,冷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我了?”
黑甲卫灰溜溜地垂下头,不敢再说了。
白雁归目光微动:“三郎君是陪郡守娘子去三清观,中途过来的?”
元如意惊讶:“你怎么知道?”
白雁归怎么会不知道。前世,恽夫人也走过这一遭。上一世,他并未与兄嫂分家,那时还在老宅养伤。鲁氏嫌他吃干饭,受了伤还要人服侍,整天指桑骂槐,脸色难看。缺衣少食不说,汤药也不及时,导致他非但伤势愈合极慢,还落下了终身难愈的暗伤。
后来,蒋浩卿带了大夫来看他,无意间提到田诺会以蒋家女的身份受邀,与恽夫人同去三清观。他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现出小姑娘在杨允武面前扬着下巴,虚张声势,侃侃而谈的模样。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韩家小娘子,只不过是一个毫无依恃的孤女。一开始还在心中嘲笑她的自不量力,直到他看到了,她藏在裙摆下的足尖在不自觉地挪动。一股莫名的感觉蓦地涌上心头。
她在害怕。可即使害怕,她依然挺身而出,救下了他。
冰封的心蓦地就融化了一角,从来笃信世间黑暗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人可以这样不求回报,不计得失地帮助另一个人。
他忽然就涌起一股冲动,想见见她,亲口感谢她。到这一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带伤提前赶到三清观求见她。
阳光正好,三清观旁杏林如雪,七岁的她站在一棵杏树下,笑容矜持,举止端庄。她说:“举手之劳,白郎君不必放在心上。”就如真正的世家小娘子一般。
后来,元如意跑了出来,说要带着她去赏花,她看了眼身后的教养嬷嬷,低垂下眼睑说太累不想去。元如意哪里管这么多,轰走了碍事的嬷嬷,在她耳边唧唧呱呱说了一大通,直接拖着她往杏林中跑。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弯弯的眉眼却泄漏出她的开心。跑到一半,大概是想起他来了,回过头来,远远地向他挥手道别,笑容灿灿。
他当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明媚的女孩子?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灰暗的生命。可之后,他就在漫长的挣扎求生c汲汲营营中遗忘了对光明的贪恋和对温暖的向往,直到命运再一次将她送到他面前。
两年后,他苦心设计,终于找到机会要了杨允武的命,并将杨允武昔日谋害蒋浩卿的恶行公诸于众,却也因此暴露了自己。他不在乎,他孑然一身,只要好友冤死的真相能为世人所知,只要害人者能名声尽毁,魂魄难安,他根本不在意自己会遭遇什么。
他本已抱了必死的决心。
又是时年才九岁的她,撺掇元如意用死囚将他从牢狱中换出,将他藏在自己的马车中,亲自把他送出城去。
他望着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不明白她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冒着得罪杨家的风险救他。她却道,他是为了她的哥哥伸张冤屈,她理应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