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诺腹诽:元如意那个大嘴巴,明明关照过他不要说的。她当然不好驳恽夫人的面子,乖乖应了下来,回头却是唉声叹气。这两年她一个人在外面野惯了,还真不想再回到那样一个场合中去受拘束。可元家既然决心继续他们之间的婚约,以后这样的场合只怕总是避免不了。
说到这个,阿兄还没告诉她,今天他和那人谈论得究竟是不是她的婚事?
白雁归到深夜才回。
田诺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动静,连忙跳起来。为了等他,她并未脱衣熄灯,匆匆忙忙打开门叫道:“阿兄!”
白雁归的手停顿在门上,回身看到她,俊逸的眉目间显出一丝厉色:“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睡?”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灰色羽缎的鹤氅上还结着冰霜,眉间带着倦色。
冷风透过半开的门吹入,寒意凛冽。田诺打了个哆嗦,抬眼见到白雁归眉宇间的不悦,忽然清醒了几分:“那个,太晚了,阿兄还是休息吧,明天再说。”
她讪讪地要关门,白雁归忽然大踏步地走过来,进入她房中,顺手帮她关上门,声音温和了下来:“在等我?”
她点点头,惺忪着睡眼的模样迷茫而天真。
他目光落到她面上,心中叹息一声,抬起手似乎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却顾忌着身上的寒气,放下手低声道:“睡吧,太晚睡小心以后长不高。”
她兀自有些迷迷糊糊,呆愣愣地问道:“阿兄,你在讲笑话吗?”
白雁归:“”咬牙,伸手在火盆上方烤了烤,蓦地走近她。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刚想问他想做什么,他已俯下身,一把横抱起她。熟悉的皂角香气带着薄薄的凉意迅速钻入她鼻端,她吓呆了一瞬,还没回过神来,已被他迅速塞进被窝中。
她“唉呀”一声还想挣扎着坐起来,他帮她掖了掖被子,双手顺势压在被窝上,沉声道:“听话。”
田诺被卷成一团的锦被紧紧困住,脱身不得,只得苦着脸道:“阿兄,我真有话要问你。”
他低垂着眉眼,声音阴郁:“婚事?”
她点点头:“是不是元家”
他神情冷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非你一个小娘子该问。”
田诺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虽知他说的是正理,可一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赌气闭上眼不想理他。
肩上骤疼,他带着森然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急着嫁给元锐?”
啥?田诺惊愕地睁开眼,却见他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唯有紧紧攥住她肩头的手,色泽苍白,青筋毕露。
“疼。”她嘶了一声,皱眉道。
他立刻松开了她的肩膀,拳头攥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涩然而道:“诺诺,你还小,也许长大后会发现更好的少年郎呢?阿兄不想这么快就把你许出去。”
不是,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田诺不可思议地道:“谁说我急着嫁人了?”她现在的日子自由自在,逍遥快活,不比嫁人要伺候翁姑,讨好夫婿要好上一百倍?
白雁归怔住:“你不是在问婚事?”
田诺没好气:“问婚事就是想要嫁人吗?那我问官制是不是就要去做官?”原来,这家伙是舍不得她嫁人才这么呛她的,第一次发现他也有犯蠢的时候。
他愣了许久,蓦地掩面,呵呵低笑起来:是他魔怔了,他的诺诺,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么可能有那些绮思?前世,她小小年纪就嫁元锐,本是身不由己。
田诺被他笑得发瘆,伸手推了推他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他没有再隐瞒她:“元家派人去了白家庄,重提婚事,族长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下来,只不过要等你的八字交换庚帖。”
果然如此!古代就是这点太讨厌了,宗法制度,因她无父无母,明明是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都能插手她的婚事,反而是本人没有任何发言权。
凭良心说,她并不讨厌元锐,除了觉得两人的年岁差得有点多,其他的,元锐真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夫君人选。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这种不能自主c任人摆布的感觉委实太令人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