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说……”
沈童微弯嘴角:“那个人那一天能进昆玉园,也许这次也会来呢?”
周淑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点了点头。
十一月初三这日,从早晨开始就是阴霾的天气,灰云密布天空。
昆玉园大火至今已有一个多月,园子既然已经全毁,平乡伯爷便打算重新规划整座园子,索性好好重建一番。
原先焦黑的残骸都被清理了,烧塌的大门与残余的墙壁也被拆除一清。新的地基与围墙却还没来得及造起来,原址现在就是光秃秃的一片空地,从大街上就能一览无余。
章俊远对周家说是为过世的女儿做法超度,但其实却是为了活着的章熙春驱邪,所以做了个冥阳两利道场。既为生人祈福,也为亡者超度,暗中也有安抚枉死的碧月之意。
一大清早,道长们在空地上搭设法坛、供上老君牌位,摆上香烛、供品等等。时辰一到,便燃起香烛,奏乐诵经。
沈童先让车夫在昆玉园原址外一条胡同里停下,这里已经停着一辆马车。
箜篌撩起车帘朝外张了张,见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萧旷。她便对沈童点了点头。
萧旷走近沈府的马车,只见那车帘一落,再掀开后,帘后的人便换成了沈童。
她朝他微微笑,给这阴冷的冬日平添一分暖色:“萧指挥,一切可还好?”
萧旷本来神情肃穆,被她的笑容感染,眼神温暖起来,嘴角亦带了点笑意。
沈童朝他身后的马车看了眼:“她都准备好了?”
萧旷点了下头。
沈童把今日枣儿也会来的事告诉了他,最后问道:“萧指挥真的想好了吗?”
萧旷笑了:“但尽人事,各安天命。”
沈童看了他一会儿,终是没说什么,朝他郑重点一下头。随着车帘落下,马车亦缓缓驶动起来。
萧旷原地目送马车驶出胡同,回到自己借来的车上,对桃儿道:“再练一遍吧。”
沈府的下人在法坛的旁边搭起半敞式的帐篷,临街的三面遮挡住,朝向昆玉园中心的那面敞开,帐篷里设了桌椅、笔墨,备着茶水。
章二夫人派仆役过来打听这是要做什么,沈府的人将悼念章熙春的事告诉她,章二夫人心中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但法事已经开始了,从头到尾要好几个时辰,不可能提前终止。
章家设的道场法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姑娘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沈府有专人引导她们进帐篷入座。
每个世家小姐都带着不少丫鬟婆子,除了近身伺候的丫鬟,大多候在帐篷外,二十多位小姐,就是数十辆车马、上百个人,将这附近围的水泄不通。
沈童命人搭帐篷时,在侧面与后方隔开一道空间,用同样的布帘挡起来。萧旷带着人过来,是从帐篷后方的隐秘入口进入的,顺着隔道走近帐篷入口,等在此处。
沈童看人都到齐了,便走到大书案旁,请姑娘们每人为章熙春写一句诗或是写一段话,写完后依次上前来念诵。
章俊远夫妇见她们真的是来悼念熙春的,心中安定不少。
姑娘们提笔书写时,桃儿怯生生走帐篷里,站在众人之前。
开始有姑娘留意到她,小声地交头接耳:“这不是熙春的丫鬟吗?”
“不是说她逃了?怎么又回来了?”
桃儿看了眼沈童,沈童朝她微笑。她终于鼓起勇气:“熙姐儿,她,她没有死。”
帐篷内变得鸦雀无声,但姑娘们望向桃儿的眼神都是怀疑的。而因为她胆怯,声音较轻,后排的姑娘甚至没听清她说什么。
沈童故作惊讶地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熙春还活着?”
这一句大伙儿就听得很清楚了。姑娘们面面相觑,章熙春还活着?
沈童见桃儿紧张,便走到她身边,柔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地说。”
桃儿点点头,开始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讲述出来。起初仍有些结结巴巴的,但渐渐变得顺畅起来,说到自己因为知道此事,差点被章家活活打死时终忍不住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