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上,她尽力让自己入睡。
看到窗子合上,他应该就会走了吧。
半个时辰后,沈童还是没能睡着,她懊恼地起床,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开了道缝,从缝里望出去。
他仍然在,连位置也没动过,只是换了个坐姿,背靠树干斜倚在侧旁的树干上,盘着两条长腿。
距离这么远其实她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也不知道他窝在那个树杈上到底是在想什么。
还是正月里的节气,后半夜寒意深重,他又坐着不动,再这么吹风吹下去,哪怕身子再健壮的人也要染上风寒的啊!
沈童无奈地叹口气,穿上夹毛的袄子,对镜理了理头发,悄然推开房门。
尽管她放轻了步伐与动作,外间值夜的小丫鬟仍是惊醒过来,见她出来,惊讶地询问:“姐儿要出去么?”
“睡不着出去透透气。”沈童朝里间摆了摆头,“屋里有点冷了。”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一个小丫鬟进了屋内查看。
沈童又对另一个小丫鬟道:“你去烧些热水来,把汤婆子里的水换了。”
支开两个丫鬟后,她披上貂皮大氅,离开主屋,往灯树所在之处而去。
子夜的风带着侵人的寒意,她裹紧了大氅,快步而行。
萧旷在树杈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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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后墙边时,沈童放慢了步伐,仰头看上去。
忽忽起了一阵风,枝叶连同花灯在夜风中摇曳着,在他脸上身上投下斑驳灯影。
他却望着她笑。
沈童心里头生着气,可又忍不住想笑,想问他冷不冷,又想骂他太轻狂……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太晚了,回去吧……”
“嗯。”
“……怎么还不走?”
“我等你回屋才走。”
沈童转身,走出几步后回头道:“别再来了。”
萧旷一愣,笑容迅速凝滞。
沈童心下不忍,又补充道:“夜里太冷。”说完自己又后悔,这就像是在说,若不是夜里太冷就希望他再来似的。她就又补了句:“让人看见了不好。”
笑容重回他脸上,他却也不说来或不来,只对着她望。
沈童怕丫鬟们找来,不敢久留,最后瞪了他一眼,匆匆走回玉霖院。
“姐儿去了哪里啊?”小丫鬟们拿来热水、添完了炭,却不见自家小姐的影踪,慌慌忙忙地来找她,见她回来了才松口气。
“随便走走而已,你们去歇着吧。”
沈童打发走丫鬟,从窗口看出去,他朝她挥了挥手臂,一跃而下,消失在墙后。
她舒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朝上弯。
第二天一早,沈府众人按例去向老夫人请安,其他几房的人请完安,各自离开。沈书岩却没急着走,与沈童一块儿留下了。
沈老夫人知他是有事要说,便屏退屋里伺候的闲杂人等。
沈书岩等人都退出去了才道:“祖母,有件事要禀告您。”
他提起昨晚德亲王世子强邀萧旷与小妹去的事,接着道:“萧指挥将小妹送回家后,便守诺单刀赴会,小妹害怕萧指挥出事,找来侯府求助。我想萧指挥救过姐姐与二妹,他的妹妹来求助,咱们总不能置之不理吧?何况因为昆玉园那事儿,咱家与世子也有了些嫌隙,正好遇上苏先生来还衣裳,我便请他帮忙,从中调解。”
沈老夫人不由皱眉,微带责备的语气道:“这事儿你怎么到这会儿才说?”
“那会儿已经很晚了,祖母已经歇下了,我怕打搅您休息,再说有苏先生在,我想事情总不会闹得太僵。过去之后,世子对苏先生以及萧指挥都颇为客气,还说往日那些事都过去了,他不会再计较。事情都说开后,我们就告辞离开了。”
沈老夫人沉吟后道:“能化解早前的嫌隙倒是好事,你这回的应对……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