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旷有问必答,说起小妹,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嘴角也有了笑意。
沈童问道:“不知小妹有否读书认字?”
萧旷摇摇头:“不曾。”
原先家里就是开作坊做点小生意的,大哥萧弘自小跟着老爷子学手艺,是要继承作坊的,能读会写些常用的字,会算账也就够用了。至于小妹,一个小姑娘也没人想过要让她读书认字。家里唯一正儿八经读过书的就是萧旷了。
但经沈童一问,他倒是意识到这一点了,可以让小妹读书认字,学点诗书之类的。
沈童听他说小妹不曾读书,便道:“小妹如此聪明机敏,不让她学点什么岂不是可惜了?萧指挥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小妹若是知书达礼,再学些许才艺傍身,将来也好……”
她本想说这样一来,小妹将来择婿的选择面也广些,却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作为个未出阁的姑娘,和萧旷说这些未免有些过了,急忙住口,神情却有些窘迫,便也端起茶杯小小啜饮一口,以解尴尬。
幸好萧旷没追问她将来也好怎样,反而点头赞同道:“确实,多谢沈小姐提醒。”
沈童顿时感觉好些了。
萧旷来时已是傍晚,两人说话时,天色渐暗,丫鬟们在厅堂内与步廊里点上了灯。
忽见外头飘飘洒洒,竟下起雪来了。
沈童起身去门口看雪,惊叹道:“想不到这个时节了还会下雪?”
萧旷也走到门口,站在她身边,皱眉仰望天空:“这个时节下雪,并非好事。”
“为何这么说?”沈童讶然问道。
“倒春寒会造成冻害。”萧旷细细解释道,“春季回暖,作物刚刚发芽,突然的大雪会让作物受到寒冻。”
“原来如此啊……”沈童两辈子都是城市娃,对于雪的观感只停留在风花雪月的层面上,听萧旷一说,才想到对于古人来说农业的重要性。
“若只是一场小雪,应该不妨事吧?”沈童搜索记忆中原书中的内容,可惜书里与女主无关的事不会多写,关于这个春天是否多雪而造成了冻害压根没提。
她侧头看向萧旷,他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神凝重而若有所思。
他是想起前世的事了吧……所以这大概不是一场小雪……
“姐儿,马车备好了。”丫鬟打着伞来禀报。
“萧某告辞了。”萧旷朝沈童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萧旷回到家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吃过饭后,他叫住了窦氏:“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他知道要说服老爷子,只有先说服她,只要有娘亲出马,至少就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
窦氏知道庆阳侯府的大小姐想请和永兴加工新笔的事,比起固执得一根筋的萧和胜来说,她当然更多考虑此事是否对萧家有利。答应了萧旷之后,她又把萧弘叫来,母子三人一合计,这就开始联合起来说服萧和胜的计划。
萧和胜最近的腰痛有所好转,刚替沈童把新笔做好,一时显得百无聊赖,外头又下着大雪,便由小妹扶着在屋里来回走走也是好的。
小妹听窦氏嘱咐,便去里屋将萧和胜扶了出来。萧弘在堂屋里算账,对着账本唉声叹气起来。
萧和胜一看他这样,担心地问道:“和永兴的生意不好?”
萧弘愁眉不展地点点头。萧和胜拿过账本来,仔细看了看:“还行,没亏。”
窦氏正好进屋来,听到他这句就没好气地道:“没亏就行了吗?家里人都不用吃饭了?喝西北风么?你的药钱从哪儿来?天上掉下来吗?亏得阿旷今年涨俸禄了,可你好意思一直吃他的用他的吗?”
萧和胜一瞪眼:“他是老子生的,老子养大的,用他的吃他的怎么了?”
“那也不能一家子全赖着他呀?他还得娶媳妇呢,不得攒钱啊?再说阿弘,阿弘媳妇算是贤惠的,平日帮着我干这干那,没半句怨言,可眼看阿宝快两岁了,过一两年他们总还会再添孩子,阿弘也得存点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