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希望沁达木尼回屋去,没想到此言一出,她却原地站定,双手交握,深深屈膝俯身,向他行了个正儿八经的汉人的礼:“我想向你道歉,为加卜藏做的那些事。”
萧旷微愕,转身面对她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何况这也不是你做的,你还送信来提醒我,应该我谢你才是。”
沁达木尼朝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不生气就好啦!”随后道,“我去陪阿姐了。”说完转身小跑着回到木屋里。
萧旷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一名女仆出来,请他入内。
他进入木屋,乌日娜母女三人都在。乌仁哈沁眼睛有些红肿,但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萧将军,请你告诉我加卜藏是怎么死的,那时候的情形如何?”
萧旷深吸口气,将加卜藏为救散格思,伪装后进入刑部的经过加以说明,只是把最后的部分改成他被擒后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在他临死前,托萧旷送乌日娜母女回罕察卫。
萧旷最后道:“我虽然与加卜藏为敌,但你们母女并没有作恶,而返回罕察卫的路途遥远,你们又没有剩下多少护卫,所以我才答应护送你们回罕察卫。”
乌日娜开口道:“多谢萧将军的好意,但散格思还在京城的牢里关着,我想留在这里,也许会有机会见他一面。”
萧旷无奈地叹了口气:“沁达木尼之前面圣时恳求皇上,皇上念她孝心可嘉,才特许她见了一回。但她不告而别,离开遂安伯府……如今你们再要见散格思,恐怕是难上加难。”
唯一能见面的机会大概就是散格思上刑场被斩的时候,但这话说来太过残酷,萧旷也就不提了。
乌日娜看向沁达木尼,沁达木尼难过地点点头,算是印证了萧旷的说法。
乌日娜正犹豫不决,乌仁哈沁忽然道:“我要回罕察卫去。我不想再见阿爸。”
“乌仁哈沁……”
她冷冷接着道:“我们本来早就能带着大昱皇帝的赏赐安然回家的,就是因为阿爸要去劫马,我们差点就被人杀死!要不是为救阿爸,加卜藏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因为阿爸头脑一热要去劫马……”
乌日娜无奈地叹着气。而沁达木尼见阿妈阿姐争执,都不知该帮谁才好。
萧旷见她们意见分歧,便道:“我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离京北上,你们先商量一下再决定是要回罕察卫,还是留在这里。我会再来的。”
他告辞离开木屋。沁达木尼追了出来:“哎,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萧旷道:“不好说,看什么时候有空吧。”
“大概过几天?”
“你们要过几天才能决定去还是留?”
“唔……三四天应该够了。”沁达木尼回答得很快,几乎想也没想。
“这样的话,大概再过七八天吧,我会再来。”
“为什么不是过三四天就来?”沁达木尼说这话时微微歪着头,半似无理取闹,半似天真无邪,其实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萧旷:“……”
换做三个月前的他,大概根本不会察觉到其中的微妙暗示。
他没再和沁达木尼说下去,吹哨唤来偃月,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沁达木尼望着那一骑远去的背影,失望地咬了咬嘴唇。
早晨起来,沈童照了照镜子。
淤青看上去是比前几日小了一些,但颜色也变得更深,紫的发黑。
哎,继续卧床养“病”吧。
早饭之后没多久,沈童听说英国公世子夫人来访。
这位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她准婆婆的世子夫人。她不由忐忑,世子夫人难道是过来商议婚事的?
此时的繁英院内,沈老夫人正命丫鬟端上热茶,以及糕点果子,热情招待世子夫人。蒋氏也一起陪着。
主客笑着寒暄几句后,世子夫人便问起了沈童的病情。
沈老夫人只觉诧异:“瞳瞳只是小小感风罢了,这些天都在家静养,世子夫人是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