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飞往左急带马缰,让马转向。那匹马转过半圈,后蹄使劲一蹬,在河边的泥斜坡边缘留下两枚拖长的后蹄印,总算是逃过了落水之虞。
靳飞往背后一伸手,拎下一个少年来。
这少年青衣小帽,不过十几岁年纪,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煞白,眼神惊恐,被靳飞拎着下马,脚一沾地腿就软了,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显然被吓得不轻!
靳飞下马,见少年仍坐在地上,不由皱眉:“怎么胆子这么小?”说着一手将他拎起来。
岸边众人:“……”
这不能怪人家胆小吧?您老的马背,谁坐谁知道。看,就连马也是直喘粗气呢!
萧旷问是怎么回事。
靳飞拉过少年:“老大,我新收的家丁,阿梨。”
萧旷疑惑地看向少年,少年虽然惊魂犹未定,还是点了点头,向他躬身行礼,声音清脆:“阿梨见过官爷。”
萧旷道:“先上船再说吧。”
这次南行因走水路,丫鬟仆妇都随船,部分家丁也跟船走,另一部分家丁走陆路,就是为了能把包括偃月在内的几匹马带过去。靳飞的马便也交由他们带去,他和阿梨坐船同行。
见要发船了,沈书岩才离船,站在岸边朝沈童所在的舱室挥手,一边大声告别:“姐,姐夫,一路平安!等着,我一定来看你们!”
沈童忍俊不禁,也朝他挥手。
船慢慢驶离码头,岸上送别的亲友也都陆续离开。沈童好奇靳飞与那个“新收家丁”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离开舱室去找萧旷与靳飞。
刚出舱室没几步,迎面过来一人,沈童看清他的脸,不禁呼吸一滞,站住后还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一下。
来人也是一愣停步。
虽然他的面容有了变化,身形也比她记忆中要削瘦一些,沈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之前她始终没在高湛夫妇身边看到他,想来他是刻意避开她与阿旷,悄悄上船的吧。
双方僵持了会儿,他朝沈童抱拳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沈童停了片刻,淡声道:“阿湛是阿旷的好友,他和你又是连襟……过去的事既已过去,就别提了吧……”那件事连冯嬷嬷都不清楚详细内情,她更不想当箜篌与琴瑟的面谈论。
加卜藏听出她的冷淡,沉默着又行一礼,从她身边过去了。
沈童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他后背微微偻着,身姿步态与萧旷、高湛那种意气轩昂的姿态完全不同,仍处壮年的男人,其背影竟然显出几分老态来。
不过要她心生同情却也是做不到,只能说他所受到的惩罚本就是应得的吧。
她往船头方向而行,很快听见了靳飞的声音:“我就过去大喝一声,‘你们做什么?!’” 沈童加快脚步,钻出船舱,到了船头甲板上。
萧旷朝她走近,诧异道:“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得很。”说着自然而然地站到上风处,替她挡着冷风,同时拉过她手放他手心里捂着。
“还好,也没那么冷。”沈童向他贴近,感觉更暖了一些,“我在舱室里呆着无聊,就出来晃晃。”
靳飞朝她抱拳行礼:“见过嫂夫人。”一旁的阿梨也赶紧跟着行礼。
沈童笑着点点头。
因沈童过来了,靳飞重新把之前说过的事用几句话简单说了一遍。
他今日早早整装出发,瞧见街边两个乞丐正在追打一个少年,少年逃不脱,只能抱头蹲地,那两名乞丐上去就是拳打脚踢。
靳飞顿起不平之心,上前大声喝问,同时一手一个,拉开两名乞丐,阻止他们继续打人。
两名乞丐突然被人扯开,只觉身不由己往后倒退,试图挣扎却连半分抵抗之力都无,都觉骇然。
靳飞松开手,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偷钱!”其中一名乞丐指着少年道。
另一名乞丐急忙补充:“小,小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