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开信封细细读信,看完信,一抬头见阿梨就在门外头,坐在廊子栏杆上,仰头望着对面屋顶,悬空的双脚无聊地晃呀晃。
沈童不由微笑,叫道:“阿梨。”
阿梨跳下栏杆,快步进屋:“夫人,有什么吩咐?”
沈童轻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靳知事平安无事,且还在对战中表现英勇,立下战功了。”
阿梨辩解般张了张口,见沈童只是神情自然望着她,便点点头道:“谢谢夫人。”
转眼已是年底,腊月里沈童却忙着搬家,终于赶在小年之前一天搬进了新居。
阿梨与箜篌琴瑟相处久了,渐渐熟稔,这日傍晚,箜篌神秘地笑着,拉她进自己屋,阿梨见床上摆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便随口问了句:“你新做的裙子?”
箜篌拎起来往她身上比了比:“是给你的。”
阿梨往后退一步,惊讶地看了眼裙子,再看看箜篌:“难怪昨日你们去买东西时不带上我。”
箜篌道:“你整日在内院进进出出的,老是作小厮打扮可不像话。”
阿梨又看一眼裙子,撇撇嘴:“那也不能穿这身,这颜色……这颜色我不喜欢。”说着就要走。
琴瑟却将房门关上:“买也买来了,你就试试嘛。”
箜篌也劝道:“就试试吧,这裙子不是挺好看的嘛。”
阿梨拗不过她们,换上了这身。箜篌拉着她在镜子前坐下,替她梳了头,细细描画双眉,又在唇上涂抹口脂,最后在眼尾处轻轻抹上一点晕红。
箜篌退后看看,满意地点点头:“过年就要这样打扮打扮才像话嘛。”
阿梨站起来,在她们欣赏打量的目光中只觉颇不自在:“好了,都照你们说的试过了,能放过我了吧?”
琴瑟由衷地赞赏道:“阿梨,你这样多好看,以后就这样穿吧。”
“我还是喜欢穿短衫长裤,这样太不方便了。”阿梨嘀咕着,迈步往外走。
“可你是姑娘家啊。”
“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就非得穿裙子么?”
阿梨笑嘻嘻地与箜篌琴瑟斗着嘴往外走,突见院里立着一名长腿将官,正是靳飞。他身上仍穿着牛革软甲与长靴,显然是刚从浙东回来。
她急忙停步,话说了半截也停下了。
靳飞正向小阮打听阿梨在哪里,听见说话声,回头便见到箜篌与琴瑟身边的“陌生”丫头,不由愣住。
箜篌“噗嗤”笑了声,与琴瑟一同行礼道:“见过靳大人。”
阿梨也急忙行礼问好,抬起头来却瞪了箜篌与琴瑟她们一眼。
箜篌只做没看见她瞪过来的这一眼,向靳飞道:“夫人还等着奴婢们呢,容奴婢们先告退了。”说完便拉着琴瑟快步离开,小阮也跟着告退。
靳飞道了声:“嗯,去吧。”说话时目光始终停留在阿梨脸上。
阿梨低头避开他目光便往外走。
靳飞叫了声:“阿梨。”
阿梨停下脚步,转身抬眸望着他。
她的瞳仁清澈得有如冬日黎明的天空,眼尾那一抹淡淡晕开的浅红,却带来些许我见犹怜的娇弱气质,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守护之意。
靳飞捂着胸口喃喃低语:“我好像捡到宝了……”
阿梨没听清楚他这句:“公子说好像什么?”
靳飞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有爆竹呢,你要不要放?”
靳飞在大门外的地上立起爆竹,让阿梨拿着棒香去点,香头刚一碰着引线,靳飞便吓唬她:“着了!快跑!”
阿梨转身逃回门后,紧紧捂住了耳朵,却半天没听到炸响。伸头去看才知爆竹根本没被点着!
靳飞一脸得逞之色,痞痞地坏笑。
阿梨白他一眼,再去点引线,这回是等引线“嗤嗤”冒起白烟,她才跑回门后,刚捂住耳朵,就听“砰——嗙!”的巨响炸裂,她不由欢欣地笑起来。靳飞也跟着笑,再去地上放新的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