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却因不想被丫鬟仆妇们知道他们在为什么而争执,只能压着音量低声说话,只觉心里憋闷得像要炸开一般,头也跟着晕了起来。
萧旷没料到沈童会如此生气,刚想开口,却见她身子摇晃起来,手臂也跟着向前抬起,像是要摔倒的样子。
他急向前跨一步,伸手搂住她,低头看去,她脸色发红,双眸紧闭,像是昏厥过去了。他不由心跳加快,连唤几声“阿瞳”,都不闻她回应,伸指探她鼻息,察觉她仍有呼吸,那颗狂乱的心才稍稍平息。
箜篌琴瑟看着情形不对,提裙奔了过来,一边慌乱地问道:“怎么了?姐儿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萧旷喝了声:“快去请大夫!”手从沈童膝下一抄,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回赶。
沈童有一瞬头晕的厉害,她听见萧旷唤她,却连话都说不出来,等这一瞬过去了,她才能勉强开口:“阿旷……我……头晕……得很……”
萧旷听见她说话,心头略松,见她仍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极不舒服的样子,便低声安慰并询问:“已经去请大夫了。你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么?疼么?”
“没……就是头晕……还有点恶心……”
“就快到了。你要是再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萧旷安慰着她。
“嗯……”沈童渐渐没那么晕了,才察觉到萧旷正抱着她往回赶,她将头抵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坚实可靠的怀抱,原先的无名怒火全然消失,只余下全然的信赖与安慰。
到了指挥使后头的小院外,琴瑟跑在前头把门开大,萧旷抱着沈童往里走。
听见动静的林玉梅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不由诧异,往前迎了两步行礼问安,但萧旷面沉如水,根本没有看见她似的从旁过去了。她在后面跟了几步,停在门外,听见萧旷在屋里喊人送水和干净巾帕进去,丫鬟们神色紧张地匆忙进出,没有人顾得上她。
入内后,萧旷将沈童轻放床上,替她脱去鞋子后盖上薄被。琴瑟绞干了布巾,轻轻替她擦着额头与脸颊。
沈童试着坐起来,一边儿道:“阿旷,我觉得好多了,方才只是一阵头晕而已。”
萧旷却不让她起身:“你还是歇着,等大夫看过了再说。”接着询问箜篌与琴瑟:“昨晚她还好好的,无缘无故怎会突然头晕?今日她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琴瑟与箜篌既紧张又担心,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但仔细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又找不到任何异常,饮水与食物都是从杭州家里带出来的,也一直都在自己人眼皮底下看着,不曾离开视线之外。
萧旷问了一阵毫无头绪,听丫鬟通传大夫到了,急忙让人请大夫进来。
大夫入内,替沈童搭脉,同时询问发病前后的情形。
萧旷耐心等了会儿,终究忍不住问道:“大夫,她怎么会突然头晕?到底是什么病?还是吃了什么……”
大夫松开搭在沈童手腕上的手指,沉吟道:“夫人有孕在身,头晕恶心,心烦意乱,亦属常见……”
萧旷愣了下,惊喜追问:“她是有身孕了?!”
沈童也觉惊讶,才忆起小日子似乎真是迟了许久未来,只是她忙于寻找制笔作坊,购买瓷窑,来去奔波,事情一忙碌,便没将小日子迟迟未来的事放在心上,想不到却是有了。
大夫微笑点头:“恭喜将军与夫人。”
萧旷笑着应了,不解问道:“那为何她会晕倒?”
“这是孕后血聚养胎,肝藏血不足失于濡养,阴虚而肝阳上亢,以致昏晕。”
大夫细细说来,又开了药方,最后叮嘱道:“如夫人这样,属肝阳过旺,称之为子烦之症,需疏肝解郁,安神除烦,以避免再次发作。”
萧旷将大夫请到外间,低声问:“这头晕病对她身子是否有碍?要不要紧?该如何调养才好?”虽然大夫说这症状常见,但她晕厥的症状颇重,他对方才之事仍然心有余悸,不问问清楚终究难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