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旷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最好了。”
沈童睨着他道:“你不会不舍得吧?”
“阿瞳……”萧旷的表情有些无奈。
沈童笑了起来:“说笑而已。”
她笑了会,敛去嬉笑的表情,正色道:“之前我询问苏先生住在何处,只是想向他打听御史来杭州的详情,是否会有特别针对你的审查,别无他念。但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再见苏先生,我答应你,不会去见他,也不会与他联系。”
萧旷微怔,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沈童见他神色似仍有心事,不由问道:“你不相信?”
他摇摇头:“不是。”
沈童还想追问,忽听外头丫鬟通传,有士兵来找,似有紧急军情。
萧旷大步离开,片刻后又回来了,只是神情凝重,语速急促:“敌寇攻打岑港。我这会儿就要赶过去。”
沈童理解地点点头:“你去吧,军情耽误不得。”
“我这一去要好几天才能回来。阿飞也会跟我一同去。”萧旷不太放心地道,“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几天,别自己上路。”
沈童笑着答应了,催他快些出门。
萧旷出门,唤人去找靳飞,却见他匆匆地疾步过来,显然是已经收到了消息。
在他身后,是连走带跑的阿梨。靳飞到萧旷面前停步,她才得以停下,轻喘着朝萧旷行了一礼。
萧旷朝她点了一下头,往码头方向大步而行。靳飞对着阿梨朝院子方向一歪头:“你回去吧。”
阿梨却反而跟着他走了几步,侧头问道:“我可以去码头送送公子吗?我还没看过大战船呢。”
靳飞道:“想看是没问题,但我可顾不上你。对了,这船女人不能上,你只能远远地看。”
阿梨笑了:“好啊。”
船只在港内泊着,远远望去,桅杆林立,有点像是冬天的白桦林。
最大的船高大如楼,船首宽阔高昂,甲板上一座座黑黝黝的大炮,仿佛蹲伏的野兽。也有些船带着划桨,船舷两侧各有十几柄巨桨,每一柄桨都要好几个人才能摇得动。
将士们齐集登船,在甲板上或是船舱内各就各位,船帆升起,船只陆续离港,借着风势逐渐加速,不消半个时辰便只余模糊的帆影。
阿梨仍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视线所不能及的远方天际,眸中滑过一丝怅惘。
暮色四合,群山苍茫,渔家灯火阑珊亮起。
夕阳落到了山后,码头附近都暗了下来,海上却有一点灯火,正迅速靠近岸边。
离得近了便能看清,那是一条单桅快船,靠岸后,船上跳下来三条身影,匆匆往城门方向而行。
三人行到一处礁石边,忽然从礁石后方跃出六七个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三人中为首者喝了一声:“什么人?!”同时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刀把上。
对方并不作答,不待三人拔出腰刀,便欺近过来,以二对一,只两三招间,船上下来的三人中就倒下两个,第三人亦在腿上中了一刀,不支跪倒,接着只觉脖子一凉,被架上了两把刀。
对方这才冷冷开口:“你们是来送信的吗?”
跪坐的那人咬牙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断子绝孙的狗贼!管你爷爷是来做啥的?要杀便杀,给个痛快!”骂完,深吸一口气就要高声大喊预警。
两边的人见他要喊,急忙将手上的刀用力一割,顿时热血如泉喷涌。
为首那人不及阻止,跪坐的男子便软软倒地,脖子上的刀口往外冒着热血,他徒劳地捂住那道刀口,从喉间发出咯咯之声,眼眸里的光迅速地暗淡下去。
为首那人皱眉,低声斥道:“着急什么?怕他喊的话,先打昏了再说。这下没了活口……”
他身边一人劝道:“算了,死都死了,搜搜他们身上,肯定能找到。要万一弄出大动静来,反而要坏事。”这人声音较为低沉而稳重,显然要比为首的青年要年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