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后所重新整备军队,将士们也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整。
一支伤痛缠身的疲惫之师,怎可能打得下赵直经营了十数年的大本营?
大约半柱香之前,岣山岛上最大的那所宅院的主屋亮起了灯光。
“大当家!大当家!是萧旷来了!船已经到了十里开外,东南方向。”
“他还真的来了……”
闻此消息,赵直并不意外,听探子通报,萧旷所带船只并不多,算算时间,他是从岱山直接过来的。
“老九,把萧夫人带来。”赵直下令道。这一次虽未救出阿津,但老七他们把萧夫人抓来岛上,却是意外之获。尤其是萧夫人还有了身孕……
常老九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匆匆回来,语气焦急地道:“不好了,萧夫人跑了!”
赵直眼神一寒,站起来责问道:“怎么回事?”
“看守不知被谁打昏了,屋里墙上封的板被烧过,但是没烧穿,应该还是从门口逃的……”
“跟着来的那个丫头呢?”
“也,也不见了……”
赵直微一皱眉:“不是让王铁斧盯着她了吗?”
常老九摇摇头:“王麻子也不见了……”他见赵直脸色阴沉,不由一愣,喃喃道,“不会是他干的吧……麻子是浑了点,但他不会是……”
正说着,又来了名褐衫汉子,神情悲愤:“大当家,王麻子死了。”
“什么?!”常老九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怎么死的?”
“被人扎穿了眼睛,从这里一直刺进去。”褐衫汉子抬手比了比,“像是细长的铁刺或锥子一类的东西扎的,下手真够狠的!”
常老九猜测道:“这真是那小丫头干的?还是岛上混进来了别的人?”
“她们还在岛上,逃不出去。”赵直冷冷道,“老九,带人去找,凡是有船只停泊的地方都加派人手,一定要把她们抓回来。”
常老九领命而去,刚到门口,与一名穿着葛衫的年长男子遇上,只顾得上点头打声招呼,脚步不停地擦肩而过。
着葛衫的年长男子入内抱拳:“大当家。”
赵直回头:“老七。”
赵七眉头紧皱:“听说萧夫人逃走了?”
“王铁斧也死了。”
“什么?!”赵七忧心忡忡地道,“可萧旷已经打过来了啊!这个时候却让萧夫人跑了……”他自责地道,“真该多派几个人看着她们,是我疏忽了……”
赵直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自责下去,缓步走到窗前。
夜色下的岛岸模糊不清,只有涌动的海浪拍打礁石激起的浪花隐约可见。
他淡淡地道:“萧夫人跑了的事,萧旷并不知道。”
今夜刮的是东南风,当岣山岛刚进入船上火炮的射程,萧旷便命船只保持这个距离不要继续接近,利用最远射程的大佛郎机轰击岛上,先瞄准海滩,随后才是离海边最近的房屋。
大佛郎机威力巨大,每发一炮,船身也随之一晃,但如今的靳飞早就适应了这样的摇晃,走在颠簸的甲板上也如履平地。
萧旷见他过来,问道:“准备好了?”
靳飞点头。萧旷视线移向岣山岛:“走吧。”
两人下了甲板,打开水门,就见海面上停泊着五条划桨船,船上都是挑选出来水性极好的士兵。
萧旷与靳飞上了最后一条船,划桨手顶着福船侧舷将船只推远后便齐齐划动船桨,舵手扳动船舵,调转船头。
这种船头部如鹰嘴般尖利,用于破浪,而船身宽阔低矮,只比海面高出两三尺,每条船上有十数名划桨手,桨手齐力划动,即使没有风也能前行。
五条划桨船都没有升帆,在夜色掩映下绕过岛东,悄然靠近岣山岛的东北岸。
这一段海岸礁石众多,船只无法靠岸,划桨船停了下来。萧旷与靳飞下水,另外四条船上也依次有士兵跟着下水,游向岸边。上岸后他们找到几块高大礁石,在礁石间隐蔽之处拧干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