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本来确信无疑定然能挖出财物的,突然说没就没了,总是难以轻易接受,非要自己去看一眼才能甘心。
到了椿树胡同外,葛叔上前开门。沈童戴上帷帽下车,无意中看了看周围,却叫她瞧见一个眼熟的人,不由眼角抽了下。
高湛!
为看清楚些,她急忙拨开面纱。他正欲转身离去,她只瞧见了他半侧脸庞。
尽管她与他正面相对只有上斜街那回,可像他这样容貌身材的人还真不多,那宽肩,那长腿,再加那轮廓俊毅的侧脸,若非他是高湛,还真是沈童会欣赏的那种类型。
“高把总!”沈童略略抬高嗓门,试探地喊了声。
那人脚步一顿,沈童心道一句,还真是他。
看到他她就心烦,想尽办法要避开这人,却总是“意外”与他相遇,最后他还找到侯府来!在她退回玉簪后仍旧厚颜无耻地来侯府教书岩射箭,谁能不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也无妨,她一直不见就是了,可今天就过分了,他多半是从书岩那儿套出她今日出门的事吧?不,书岩应该不知道她会来椿树胡同。那就是跟着她来到此处的吧?
看他正准备往胡同另一头走,沈童不由无声冷笑,怎么不过来假装个偶遇呢?有胆跟踪无胆搭讪么?
避了他那么久,他却始终纠缠不休。既如此,今天她还就不躲不避了。
“高把总。”沈童站定脚,清清亮亮地喊了一嗓子,“请留步!”
萧旷脚步一顿,阿湛也来了?
那日擒获贼人后,他在家多留了一日,乘夜将庭院里被挖开的坑又填埋好,恢复原状。
沈童拿到钥匙与房契后,他又多等了几天,今日进城办事,便顺道来探探。细听院中并无动静,四顾无人,他攀上银杏树,向院中望去,见里头到处都被掘开了。
显然沈童也重生了,但重生的时间不会是太久以前,不然她早就买下宅院了,不会等到现如今。
既已知晓想要求证之事,萧旷便打算离开,下树才站定就远远见一辆马车驶近,起初他并未在意,走出没几步却听见车夫收缰吆喝,马车停下,有人去开院门上的锁。
他回眸看了眼,见是沈童下车便转身离开,却不曾想听见她叫阿湛留步。
他意外地回头看去,就见绿苔青石的小胡同里,娉娉婷婷立着一名少女,蓝衫白裙秀雅如兰,却哪儿有半分阿湛的影子?
而她看着的人,分明就是他。 沈童见“高湛”停步回头,便朝他走过去。
葛全贵顾不上开门了,与冯嬷嬷相视一眼,急忙跟上。
沈童走到他前,离开五六步的距离站定,微扬下颌,凉凉地开口:“高把总看着也是一表人才,想不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行事竟如此卑下!难道先前退还的玉簪还不足以表明我的态度么?如此纠缠不休,只会徒惹人厌。高把总难道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么?”
萧旷眉梢微微挑了下,沉默地望着她,她把他认作阿湛了?
若她与他一样经历过前世,重生而来,又怎可能将他与高湛认错?
难道之前一切都是他想岔了?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院子里埋有财物之事?那是在她与他争购宅院时还未发生,也根本不会再发生的事了啊……
沈童连珠炮般发泄了一通,有些话说的颇为难听,就差没有指着他鼻子骂了。
可她发现对面的男人完全没有辩驳的意思,也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那对漆黑的眼眸始终如平湖般波澜不惊,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望着她。
她要是对着一堵墙说话,得到的反馈大概也会比从他这儿得到的多,至少有回声。
所以她骂不下去了。
对着一个毫不反击甚至连反应也没有一点的人,她再像这样滔滔不绝地斥责下去,就会显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了。
她暗暗调匀自己呼吸,以一种不输于对方的冷然态度,瞪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