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喂她吃了颗去核的糖渍李子。
沈童昏睡时,萧旷与沈书岩分坐两边大眼瞪小眼,为怕吵着她,就连话也不敢多说。
直到她喝完药,沈书岩才忍不住问道:“姐,你晕得厉害么?是怎么个晕法?”
沈童:“……头疼,疼得我都……不想要这个脑袋了。”
沈书岩:“……”
萧旷握住她的手:“阿瞳,回去我就给你找大夫来。杭州城里的大夫要是治不好你,我就去别处找,大昱这么大,总能找得到能治好你的大夫。”
沈童勉强弯了弯嘴角,像是微笑,却带着无奈的苦涩:“海贼虽然打散了,却还没有清除……别忘了,你还是浙东参将……”
昨日听了那老大夫的话,萧旷心中就浮现了这个念头,要遍访名医治好她,至少也要陪在她身边,极尽全力让她不再发作。
今日在车上看着她煎熬的样子,这念头随之变得更为强烈而坚定,但他不确定提出辞官后她是会高兴还是生气,而医嘱她不能大喜大悲,太过激动,他也就没有直接说出打算,只微笑着道:“打下了海贼的老窝,还不许我告假休息一段时日么?” 牛车行的慢,中间要摆渡过江,他们一行人又多,除了沈童的人,还有沈四爷与沈书岩的随行,再加上萧旷所带的护卫队,光是所有车马行李上下船都要费上半个多时辰。
直到傍晚,一行人才抵达杭州城内的萧府。
经过一日夜的休息,也或许是出门换了空气的关系,沈童的头疼倒是好些了。
一进城萧旷便派人去请来杭城最知名的妇人科大夫,因此大夫几乎是与他们前后脚到的。
这位柳大夫有一把年纪了,银发皓首,身形清瘦,颇有些仙风道骨。
他细细询问发病前后,一手搭脉,一手捻须,闭眸沉吟。
萧旷耐心地等在一旁。
柳老大夫缓缓睁眼,开口道:“夫人这是子痛之症。”
萧旷讶然:“子痛?不是子烦么?”
“夫人头痛异常,多次昏厥,发作起来人事不知,已然不能称之为子烦了。”
因见柳大夫纠正了之前那名大夫的错误,萧旷点点头,心中升起希望:“大夫,内子的病可有法子治愈?”
柳老大夫叹口气,摇摇头:“夫人素体肝肾阴虚,孕后血聚养胎,阴血愈虚。老夫会开些滋阴潜阳,平肝熄风的药,可缓解头痛晕眩。”
萧旷听到缓解两字,眼神不由一黯,将大夫请到外间,低声问道:“只能缓解,不能避免再次发作么?”
“若是好好调理,避免惊怒动气,也或许不会再发作,但此症与妊娠息息相关,却不是靠喝汤药就能治愈的疾病。”柳老大夫耐心地解释道。
萧旷想起昨日那名大夫所言,问道:“……如果生产的时候发作,可会危及生命么?”
“若是发作得厉害起来,临产时昏不知人,甚至惊厥抽搐,称之为子痫,那就凶险了……”柳大夫顿了顿之后又道,“但将军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此症的妇人顺利临产也是有的。”
他接着道:“此症发作甚急,汤药不及煎服,可在府中常备些羚羊角粉、天麻和丹参,感觉头痛或头昏时可以含一小片丹参在口中……”
接着他又开始说明发病时该如何护理等事项,萧旷怕有遗漏,取出笔来一一记录。
送走大夫之后,萧旷回到卧房外,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忧虑低落的表情都收敛起来,嘴角带笑地进了屋子。
沈童朝他看去:“阿旷,大夫怎么说?”
萧旷轻描淡写地道:“他没说什么,就只是开了药方,还嘱咐说别让你受惊也别动气,平日别太累着就好。”
沈童拿眼瞅着他:“你可别骗我。”
萧旷拥住她:“你别胡思乱想,别多操心,只要安安心心养胎就不会有什么事。”
沈童也就不问了,心里暗暗想着的是,回头她总有法子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