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司负责城中治安,每日三班巡逻,萧旷在衙门里坐不住,以身作则带队在南城巡逻,顺便也是熟悉自己掌管的这块城区。
说来他自己在城南长大,在此生活了十多年,却也不能熟知此区所有的大街小巷,这一圈巡视下来,倒真是让他发现了几处火情盗情的隐患,当场命其一一整改。
经过骡马市街,对向驶来一辆四驾马的大车,萧旷带一下马缰往街边让了少许,马车也相应减缓了车速。
双方交会时,马车上响起一道柔软的声音:“……萧指挥?”
语声很轻,轻得几乎被周围街道上的喧哗盖没,但萧旷仍是听见了,他一怔之后收缰让马止步,左手不由自主按向胸前,摸到了那支笔。 “这不是萧把总吗?”
沈童喜欢在马车上看街景,琴瑟瞧见萧旷时,她正看着另一边的街道,听见琴瑟轻呼后,沈童移到马车这一边,掀开少许窗帘望出去。
前头过来一行人,打头一匹银鬃黄骠马,马背上的男子浓眉俊目,宽肩窄腰,穿着一身深青色武官袍服,革带束腰,尤显修身。他边行路边巡视着周围,眼神依旧沉静而锐利。
沈童不由诧异,他怎么不在神机营了呢?看这袍服是升官了吧?再看他身后那队人马,是兵马司的那些人……
快交会时,她看见萧旷带了把马缰,往路边让了让,他后面那一行人也都跟着往旁边让。她不由弯起唇角,这人还是那么细心。
沈府马车亦放缓车速,两路人马交错时,沈童试探地轻轻叫了声:“萧指挥?”
萧旷一怔之后收缰停马,回头看去。
这片刻的时间,沈府的车已经驶过去了。
他摸了摸怀中的笔,吩咐靳飞带队继续巡逻,自己拨转马头追上马车后控住马步,在车边用同样的速度缓行。
窗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俏脸,却是箜篌:“萧大人这是荣升兵马司指挥了?可得恭喜萧大人了。”
“惭愧。”萧旷笑笑,从怀中取出笔,并折叠起来的一沓纸递过去。
“这是什么?”箜篌疑惑地接过去,转交给沈童。
沈童接过那支笔,意外轻笑,上回葛小哥带信回来,说是笔落在萧把总那儿了,虽然这笔制来不易,但她自己还有两支备用,也就没太在意。
隔了这么久,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边,就等遇见她时还给她么?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萧老伯,果真是父子啊,这股子执着劲儿简直如出一辙!
随笔递进来的还有一沓纸,透过纸背可见其上写着密密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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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葛二哥带回的信时沈童就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当场写回信能写这么多,虽然词句直白称不上富有文采,但笔划刚劲挺拔,字字力透纸背,且行文流畅通顺,逻辑严密,可以看得出他是个思路缜密的人。
那一封信完全打破了她对军人的刻板印象,后来向书岩了解过,她才知原来考武举也是要考兵法的,先考策略再考弓马,若策略不过,弓马再强亦无用。
沈童颇为好奇萧旷又写了些什么给她,展开来一读,本来挂在嘴角的愉快微笑却迅速淡去。
韦府尹从荣国公府回来后追问江捕头丫鬟桃儿的下落,江捕头称桃儿逃走,韦府尹便说桃儿一定是造谣,因心虚逃走,让江捕头去将她追捕回来。
江捕头领命,回家后却发现原先帮他照看孩子,并好心收留桃儿的街坊大婶家被人强行闯入过,大婶阻止他们时也被打伤。若非他及时托付将桃儿送走,这丫头也定然会被他们抓回去。
江捕头心中愤怒,对衙门中以追捕桃儿为借口离京,实则是去了范侍卫的祖籍之地,希望能抓到那对私奔男女。
显然荣国公府正试图把这桩丑闻掩盖过去,一旦真相暴露,不光是荣国公,连德亲王世子都跟着丢脸……
像碧月与桃儿这样的丫鬟性命,在他们眼中恐怕就如草芥一般,可以轻易抹去。
对德王府与荣国公府来说,章熙春在火灾中“不幸过世”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