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面街道全是观象的百姓,拥堵不堪,寸步难行,冯嬷嬷便提前下楼,吩咐车夫把马车赶过来,停在后门外头。可后门胡同里亦停满了车轿,侯府的车根本进不来,只能先走出去。
沈童戴上帷帽下了酒楼,有丫鬟与婆子们簇拥着,一行人在各式车马与软轿间穿行,慢慢往胡同口走。
没走多远便遇见两方吵架,大声呵斥着要对方让路。
冯嬷嬷请沈童稍待片刻。她们在远处站了会儿,那两方却不肯罢休,越吵声音越响,甚至开始推搡动手。
沈童皱了皱眉:“嬷嬷,我们退回去从另一头走吧,让车夫从后绕过去便是。”
冯嬷嬷看一直等着也不是法子,更担心这两方真打起来波及她们,只是仍担心沈童:“姐儿的身子……”
沈童本就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找借口好提前离开罢了,便轻声道:“没事了。这会儿倒好起来了。”
冯嬷嬷闻言点点头,打发小厮去传话,她们一行人便折返往回走。
似这般万千百姓聚集的日子,少不得发生纷争或意外,而今日除了人多车马多之外还有象群,若真是出了什么大事,光靠顺天府的那些衙役是控制不了场面的。因此除了衙差之外,禁军三大营的军士亦在附近巡逻。
萧旷今日带队负责上斜街西段,听到胡同后的喧嚷声,便带人过来查看。
胡同拥堵难行,他们下了马步行过去,还没到地方便见前面有一行女眷迎面而来。
开道的校官本来粗着嗓子呼喝前头人让路,见这队女眷衣饰讲究,连丫鬟都姿容不俗,知道是高官家眷,自然而然都跟着放低了声音,侧身让行。
萧旷掠了眼款款行来的女子,正要回避,却让他看到了打头而行的冯嬷嬷,再细看丫鬟,一前一后护着那少女而行的不正是箜篌与琴瑟么?
这样说来,这戴帽的少女便是庆阳侯府的沈童了?
萧旷眸色微凝,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沈童很远就留意到了对面走来的武官,这男人面容俊毅,宽肩长腿,身穿深红曳撒,外罩黑色牛皮软甲,腰间束带,佩着黄铜腰牌与腰刀,侧腰还悬着只黄牛皮的箭囊,往人群中一站,绝对是鹤立鸡群。
自穿来之后,沈童见过的成年男人基本上只有几个中年叔父,一个比一个文弱白净,突然看见这样一款,她不禁眼前一亮。然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却偏偏是他的眼睛。
这样的身材样貌,明明是冷锐而强硬的,有如无鞘钢剑般的气质,但他却拥有一双沉静而深远的眼眸,无端端让她想起了平湖秋月。
沈童注视着这个男人,发现他也在看她。
虽然有面纱遮挡,她仍然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如有形质。
片刻之后,他才收敛视线,把头微微侧转,同时让开了路。
沈童目不斜视地端着肩,不疾不徐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心头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禁军武官……这人会不会是高湛?
但是,不会这么的……不巧吧?
——【听闻书岩回来了,沈童急切地迎出去,却意外地在门厅里见着一个陌生男人。
她低低惊呼一声,急忙住脚,又退了几步。
男人生得极高,剪裁合身的长袍裹着他英伟的身躯,在薄薄的衣料下肌肉鼓张,轮廓分明,散发着掩盖不住的强大压迫感。
即使站在离他有丈许远之处,沈童仍然能鲜明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力量,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心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是书中原女主与高湛初识的场景。
但如今沈书岩正大光明地在楼上看洗象,之后姐弟争吵,书岩负气离家的一系列事情便都不会再发生了。
到目前为止,原身没有见过高湛,所以沈童的记忆中并没有此人。书中对高湛虽有过多次外貌描写,与眼前之人也能对的上,可到底是没亲眼见过本尊,描述哪怕再多都显得主观而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