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烟紧张得心怦怦直跳,拿着铁锹一点点靠拢过去,同时壮胆般边走边问话。
“你到底是谁?”
“是不是想来偷这里的牛羊?”
“你为什么躺在地上?”
“你还活着吗?”
“还能说话吗?”
镣铐在走动间发出声响,伴随着凉烟的问话,缓步靠近到那男子跟前。
凉烟见他始终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一般,心里却并无丝毫放松,彝城的人,需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焉知他是不是故意装死,好让人掉以轻心?
凉烟抬起没有镣铐的那只脚狠狠踢过去,那人发出一声低吟,却并无醒转的模样。
铁锹始终举在身前,凉烟蹲下身推了推,男子还是无甚反应,等了片刻后,这才放下心来。
凉烟将人拖进了茅草屋,就着屋里的油灯细细检查一番,却并未在这人身上发现伤口。
这人身形很高,将他放在茅草屋的床榻上,腿还能伸出来一大截,身上穿着的黑色锦袍是上好的缎子,最让凉烟惊疑不定的,是他脸上戴了半张青黑色的镂空面具,面具的花纹透出几分鬼魅,连带着叫人看那张唇时,也觉着红得妖异。
凉烟虽生疑也好奇,但并未随意取下面具,只检查了一下鼻息及脉搏,见无甚大碍便帮他掖好被角,趴在床边守着睡过去。
凉烟是被刺挠醒的,还未睁眼便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听到身前一声轻笑。
霍然睁眼,凉烟见到那张面具脸离得很近,几乎就要贴面,正拿着她垂在床榻上的发梢刺挠她的鼻子。
一把拍开那只作怪的手,凉烟起身退开来,只不过在地上跪坐着睡了一宿,腿麻的让她虚晃着险些摔倒。
这模样又引得床榻上那男子一声轻笑:“彝城什么时候有这般善良又有趣的小姑娘了?”
凉烟大惊,慌乱抬手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见完好下松了口气,矢口否认:“什么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男子长腿一迈,从床榻上下来,逼近后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指挑起凉烟的下巴,细细摩擦着:“我见过女子无数,你以为只是穿上男装,束起长发我便认不出来了?呵,只有那些从未碰过女子的愣头青,才会傻得认不出来。”
凉烟冷脸后退两步:“这位公子既知晓我是女子,还请莫要有这般轻浮之举。”
见凉烟躲开他,那男子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饶有兴致:“昨日在回城路上,遭人布阵埋伏,虽没伤到我,却不小心吸入迷烟毒瘴,甩开那帮废物的追踪,没能撑住晕倒在你这儿,也算天定的缘分,美人怎能这般冷情?”
凉烟瞧着面前这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王昆派过来故意盯梢的:“公子为何会晕倒在这里,我不关心,既然无碍,还请离开这里。”
男子瞧向凉烟脚边的镣铐:“生得如此好看,却被这般粗鲁对待,真叫人心生怜惜,不如我救下你,你往后跟着我可好?”
彝城的人跟外头的当真全然不一样,凉烟都气笑了:“公子要我跟着你?当个玩物?我还不如死了得好,早知你是这般的人,昨个夜里,我就该趁你昏睡不醒时一铁锹拍死你。”
那男子竟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对我有不杀之恩?我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且说说看,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满足你。”
“满足我的心愿?这位公子说笑了,你以为你是神?好意我心领了,但还请速速离开此地,莫要生出事端来。”凉烟见天色大亮,唯恐齐爷现在过来。
男子勾唇笑起来:“你说对了,在彝安,我就是神。”
作者有话要说: 宴星渊:那句愣头青莫不是在说我? “你说对了, 在彝安, 我就是神。”
男子身姿如玉, 透着分不容忽视的贵气, 说这话时, 言语里也带着轻笑,似乎真就如同能随意玩弄乾坤的神祇。
凉烟瞧着他,那镂空面具虽挡了半张脸, 但眼尾处的一颗黑色小痣,及饱满的唇色分外引人注目, 想来相貌绝不会差,只可惜脑子不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