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先前只是想随便应付着,那她现在便是真动了怒气,跟第一舞姬馥水瑶比试,输了是理所当然,落不下太多面子,但若是输的足够滑稽惨烈呢?
见凉烟和凉婉香两人气场不对付,馥水瑶不想耽搁,率先行出:“我先来吧。”
声乐起,清音流转,其它舞姬列成排,虽没一同舞着,但齐声轻唱,一个个皆是好嗓子,又同馥水瑶多年默契,吟唱如娇莺初啭,完美搭上馥水瑶的动作步调,更显震撼。
馥水瑶的腰肢仿佛只有巴掌细,扶风弱柳般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舞着,声乐由清音逐渐变为婉转缠绵,舞姬们的歌声也变得轻啼似喘息,却不显□□,只有蛊惑人心的魅惑,馥水瑶抬手一撕,撕下裙摆一角,修长笔直的大腿若隐若现,她的身子更软,腰臀扭摆张扬出极致的媚。
男子席这边大多已瞪直了双眼,惊艳不已,司靳狭长的眼微眯,毫不吝啬夸赞之言。
“没想到在霁月王朝能看到此等跳舞如燃尽生命的尤物,妙哉。”随即将头一扭,望向隔着两桌的宴星渊,“这正旦朝会,有点意思,女眷席比试完,我们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不若我们比上一场如何?”
宴星渊一直未曾说话,此时淡漠回应:“九皇子远道而来,总不能丢了面子回去,这远非我霁月王朝的待客之道。”
司靳笑起来,没有温度的冷森:“丢面子无所谓,只是本王下手没个轻重,你莫叫我失望,丢了命才好。”
音止歌停,馥水瑶已舞完一曲,席间喝彩鼓掌声连绵不绝,持续许久才停。
凉婉香皱眉,馥水瑶的舞技确实华而不虚,最主要是那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抓心挠肝却又不觉低俗艳情,且还有一帮舞姬伴唱助势,想要超越,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拿下两项第一,眼下就要成了这馥水瑶的陪衬,她就心中有怨,目光却藏得极好,轻飘飘落至凉烟身上,笑道:“妹妹舞技超群,不比馥姑娘差,姐姐信你定能大放华彩,还是妹妹先舞吧。”
总归是要比的,凉烟不在意这个次序,但也不想让凉婉香心里舒坦:“烟儿愿意先行献丑,姐姐可莫要自谦,敢压轴最后一个的,那才是真正的好本事,烟儿万分期待。” 一句压轴, 气得凉婉香咬牙, 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无所谓了, 反正都有馥水瑶压上一头, 她们两无甚区别,都是陪衬。
凉烟行至乐师身边,附耳说了曲, 又从守在大殿两侧的守卫那儿借了把剑。
“还与人借剑,故弄玄虚。”祎澜郡主嗤之以鼻。
凉婉香知她这妹妹嘴是厉害, 让她吃过不少亏,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信,凉烟能胜过馥水瑶, 嘴角沁出笑,做陪衬就做陪衬吧,她只要能胜过凉烟就好,在那一刻,定能扫去她心中阴霾, 叫她欢愉。
琴音起,不似女儿家喜爱的婉转清扬, 而是带着几分萧瑟磅礴。凉烟已脱去外头的皮裘, 藕荷色绛纱褥裙让她的面色看起来白里透粉,本该是娇俏模样,然在她拔剑出鞘那一刻,却端的是飒爽英姿, 手中长剑随着琴音如白蛇探出,剑风凌厉,身随剑动,轻盈腾挪间带着肆意洒脱,琴音逐渐高亢,凉烟手中的剑也更快,快到只见剑光,不见剑身,剑光如月照风雪,月在天,风雪满人间。
大殿上无人议论,所有人已看呆了去。
祎澜郡主眼里满是嫉妒与怒火,手里攥了颗拇指盖大小的莹白玉珠,在桌底下朝着凉烟膝盖的方向悄然弹去,看来竟是对自己的精准颇为自信。
她性子非柔弱女子,欺压成性,习了点武功,喜用鞭子,府里头的下人常被她抽的皮开肉绽,更何论这点小手段。
玉珠飞射而出,她眼里的怒火变为了幸灾乐祸。
摔吧摔吧,只成为陪衬如何够,要输就要输的滑稽惨烈才够,祎澜郡主眼里冒着光,死死盯着。
司靳在琴音起的那一刻,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溢到眼角眉梢,满身森冷贵气里似撞进了一丝火光,虽微弱,却也留下分温度,在看到一颗不起眼的玉珠朝着眼前的美人飞去时,面色骤冷,放在膝上的手往前一送,指尖光华轻耀,似有什么看不分明的东西覆去,玉珠瞬时化为粉末,如尘埃纷扬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