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压着声音谈论,但谈论的人多了,那声音也小不到哪儿去。
凉烟浑不在意,卫忱仓却是目光一扫,沉声轻喝:“各位都是有身份的官家女眷,还请注意言辞。”
卫忱仓一出声,那几个中意他的小姐忙站出来说话。
“卫公子,我们只是替你鸣不平。”
“是啊,你现今的身份,何须继续做护卫。”
“卫公子若是需要份差事,我大可帮忙寻个更好的。”那姑娘捏紧帕子,红了脸,忙又加上一句,“我只是敬佩前线边疆的将士们。”
将军府的地位在那摆着,她们不敢明说凉烟什么,女子的矜持也让他们不敢表露心思,只故作打抱不平的神色。
但那份心思,其实大可说是明晃晃的,凉烟笑着在说话的几个姑娘身上来回打量。
“今日我带他来,其实是想帮他寻寻,是否有合适的,能看对眼的姑娘。”
凉烟不喜欢那些矜持客套,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那几位姑娘原是对凉烟不满,只隐晦瞥她几眼,听到这话,一个个目光倏地就变了。
此时有礼官唱宣入殿,大家有序地列队从侧门进。
几位姑娘忙挤到凉烟跟前来,眼睛晶亮,一副害羞又不愿被人抢了去的急迫,争相围在凉烟身边。
人凉烟是认不得的,正笑盈盈想问,卫忱仓沉静又坚决的声音抢先一步。
“小姐,属下只是您的护卫,并无婚娶打算。”
卫忱仓一句话,让那几个姑娘面色一僵,凉烟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
后者更是一丝余地也不留,朝几位姑娘躬身拘礼:“实在抱歉,卫忱仓担不起几位小姐的好意。”
姑娘们虽有不甘,也不好纠缠,恼然甩着帕子离去。
“你……”
凉烟刚开口,卫忱仓猛然俯身行半跪之礼,将话截断:“小姐要帮属下相看的念头,还请彻底打消。”
女眷们都走到前面去了,独他们落在最后头,冬亦便也开了口。
“小姐这是为了你好,怎么还弄得跟要害你似的。”
凉烟想将人拉起来,卫忱仓却坚持的很,一时也有了几分脾气。
“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拉你起来,还要抵抗上了?”
卫忱仓抬头:“望小姐答应,属下的终身大事,希望能自己做主。”
见他坚持,凉烟再出于好心也不好过多干涉,冷哼一声转身往前走。
“知道了。”
这次正旦朝会凉婉香也在,整个人都沉稳大气许多,也未找凉烟的茬,只长袖舞歌,交际在女眷席上颇有身份的那些人跟前。
宴星渊坐在席间孤冷依旧,不与人过多交谈,女眷席大多姑娘都将目光投过去,他视而不见,只时不时瞧向凉烟一眼,对上时,清冷融化,轻笑的模样引得姑娘们更是激动不已。
凉烟偶尔扫向垣帝几眼,金銮宝座之上,近四十略发福的男子看起来气质平和,上位者的威严只不经意间流露,如何看,都是个性子极好的明君。
她尚还记得中秋宴那次,同凉婉香、江韵薇之间的纷乱扰了席会,垣帝是半分责备也无,朗声笑着,拉着家常安抚她们紧张的情绪。
轻叹口气,凉烟转过视线去看宴星渊,心头刚升起的那分烦闷顿时消散无踪。
正旦朝会之后,很快开了春。
司靳那边已经稳住储君之位,他父皇也逐步放权,将许多事交由他来处理,大有提前让他适应皇位的意思,想必退位也不会太远。
瘟疫因知晓源头,已经控制住了,不过司靳并未将瘟疫源头是‘鬼百合’之事昭告天下,甚至苦心营造瘟疫正在疯狂肆掠的假象,实际上暗自畜养兵力,瞒天过海。
皇室里他那些兄弟姐妹如何会在意瘟疫里,百姓的死活,皇朝的动荡,只猛足劲地想趁这个时机拉下司靳。
司靳也不再对他们采取放任的态度,强势打压,只是终究顾虑亲情,不伤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