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间,她已系好最后的带子,退后三步,假装整理他换下的莽袍。他亦无言,寻了一处,静坐着。看着她像蝶舞一般收拾衣物,小手不停地忙这忙那。
她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只有自己知道,心里叫苦不迭。不时偷瞄着他,想着要是他走了自己就会自在,但一想到他在,又有些甜蜜泛上心头。一时间,心里如天人交战,竟不知哪般是好。
厨房的白嬷嬷是个有眼色的,带着婆子们把午膳送到了玄机院。
芳年心里直打鼓,看这阵势,他以后莫不是都在与她同吃同住?现在他身上有伤,过段时间他伤好了,难免不会行夫妻之事,她是从还是不从呢?
一直到用完饭,男人大步离开,她还在纠结此事。
从还是不从?好像一定要做出选择。她多活一世,算是尝尽人生百味,唯独不识情滋味。要是从的话,也无不可,毕竟姓元的性子虽差,长得是极好的。再说王府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通房,他洁身自好,那前王妃都是不作数的。
这么一想,与他行夫妻之事,似乎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年少时,她为裴林越所倾倒,曾揪扯花瓣来猜对方喜不喜欢自己。现在她活过一世,自是不能再用小女儿家的法子,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出一串佛珠。这还是她在东库寻出来的,佛珠是上好的蜜蜡做的。
她静坐着,闭目转动着佛珠,一颗一颗地拔过去,心里默念着,从还是不从。
许是入了神,连外面有人进来都不知道,直到闻到那股清冽的气息。她才猛然睁开眼,望着立在面前的男人,心里正好念到了从。
男子墨衣乌发,眉目清峻如山水墨画,他不动声色时,像冰峰雪岭。高大的身材,劲瘦的腰身,俊美无俦的长相。这般男子,抛开脾气不说,便是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
要是他真的要行那敦伦之礼,就冲他俊逸出尘的长相,她还是从了吧。
这个决定一下,她再看他时,已无往常的淡定。脸上不由得漫起红晕,心里酸甜交加,狂跳不已。
“你在做什么?”
她把佛珠收起,红着脸道:“近朱者赤,我受王爷影响,越发的信佛。”
男子瞄着她绯红的颊,没有再问。撩袍坐在桌边,淡淡地说了一句,“国师要成亲了。”
什么?她惊愕地张着嘴,那个像冥使一样的男人要成亲?前世里,可没有这一出。
“而且,陛下刚立后。”
前世里同样也没有这一出,芳年颦眉,她不就是没有嫁给裴林越,怎么多出许多意外之事?
“国师要娶谁?”
“一位秀女,陛下的皇后,同是秀女。”
“福星找到了?”她疑惑地问着,上一世时,她记得福星一直没有找到。陛下没有立后,国师没有成亲。
那现在,陛下要立后,国师要成亲。两人都是秀女,到底谁才是福星?
第55章 告白
她秀眉微蹙,那句话是在问他,亦是在问自己。二姐出宫后悄悄说的话一直困扰在心头,她不敢深想。国师选秀女,最重要的依据就是验血。到底流着什么样的血,才会被称为福星。
眼前的男子,视自己的血为药,那么她的血是不是特别的?有没有可能,国师一直要找的人就是自己。但生辰对不上,她琢磨着,秋水明眸中全是疑惑,就那么看着他,猜想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从宫里出来的那次,他听到自己提到国师时的反应,分明就是在紧张。他是否在怕,怕国师发现她的血是不同的?
所以宫里的那两个女子,不一定就是国师要找的人。她的血到底有什么作用,眼前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要问个明白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他的举动,明摆着在护她,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真的为她好。无论他动机如何,至少她不用面对荒淫的陛下和阴冷的国师。
或许有时候,糊涂些不见得是坏事。
芳年在偷偷看他的时候,他虽不动声色,五感却能感知到。眼前的姑娘并不是一般的无知少女,她胆大心细,怕是瞧出端倪。无论是国师还是陛下,都不是良人。就算他一辈子无法与她有夫妻之实,他也不愿意把她送到那两人的身边。
“本王觉着,这两人之中,应有一人是福星。”
“我想也是的,按理来说,福星应是新皇后。但我觉得,国师在这个时候娶妻,太巧了些,说不定,国师娶的才是真正的福星。”她顺着他的话,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