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第一次感到了人性的冷酷。南珠撤离这伤心地的时候,长长的衣带沾染上了皇后的血,被国主一把攥住,不让她走。
“你们不可以走!”国主眼里都是鲜红的血丝。
“你们也走了,我岂不是更加寂寞!”国主惨然地看着南珠。
姐妹们都一溜烟地跑了,血的腥味开始弥漫。
南珠也害怕,因为自己也是这场血灾的帮凶,但是她觉得此时的国主比任何人都要恐惧。失去亲人只是最初的痛,这个痛不过是一切悲惨命运的序幕,紧接下来他将失去他的山河,他的地位。他不知道自己的国土上发生了什么,也终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自己并未珍惜的东西。
“我们还能留?留下来做什么?你看着我们不会想起今天的心疼?你道我们是谁?”南珠突然有些恨他的愚。
国主放了那带血的衣带,冷笑一声。
“你死——或是报仇……”南珠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逃离这个阴冷的宫殿。
南珠不想再回明王府,但是她无处可去。自小就被隆明王挑选进来,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自己是谁家的女儿。除了皇宫,她识得的就是明王府这个地方。
南珠她们不用再去宫殿里给国主跳舞,因为已经不需要了,隆明王已经撕开了夺权的脸皮,他将要慢慢让世人看见他隆明王,告诉他们,他——隆明王,才是那个操纵着生杀大权的人。才是他们应该感到畏惧和理应跪拜的至高无上者。
南珠不用再在国主面前跳舞,但是她们还得给隆明王跳舞,给隆明王的亲信爪牙跳舞。她们是给国主跳过舞的舞姬,如今却给他们这些不是出身皇族却能威胁皇族地位的人跳舞,味道自然与一般的舞姬不同。
南珠累了,有些姐妹成了专宠,不用再跟她们一道站在这一众男人的眼色之下,有的被隆明王选做别用,一堆姐妹,日渐稀少,可南珠不愿意失去最后一点自由的舞台。成为专宠,连在台上挥袖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南珠不要这样的富贵生活。选作别用的,也不知未来如何。
总之,她想逃。
逃出深深庭院,逃出禁卫森严。
可是似乎晚了。
一天夜里,隆明王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南珠就跌入他怀里。隆明王眼里的渴望,南珠她懂。
“南珠,在你们一帮人中,我最喜你的淡然和专注。别的,该走的都走了,唯独你,我舍不得。”
南珠低着头,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她想挣扎。
“放我走!”南珠嘴巴动了动,她也许并未想要隆明王听见,那只是说给自己听,证明自己也曾经抗争过。
可是隆明王明白了,与其说听见了南珠的心声不如说他看见了南珠想要自由的心。
“走?你走哪里去?”隆明王从南珠脖子上扯下玉坠,丢到南珠的脚下,说,“这是什么?是上天的恩赐!如果你没有这个东西,你现在在哪里?流落街头,还是堕入青楼?这是谁给你的?是我!有我才有你现在这么娇嫩秀丽地站在这金碧辉煌的房子里!在这里,谁敢对你不敬?谁不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你走?走到哪里去?”隆明王把南珠推倒在地。
南珠爬过去拾起属于自己的玉坠,隆明王所说的,没有一点差错,可是,南珠知道她想要的唯一的自由,隆明王永远都不可能给她。
“明王,奴婢错了!”南珠匍匐道。
隆明王软声道:“我知你自幼困于此处,如今大了,想那外面的繁华之世,可你哪里知道,出了明王府,你根本就无处可依。我喜爱你,别的我都可以赏了下面的人,唯独你,我就怕委屈了。”
“明王!南珠知错了!”南珠扑倒在隆明王的脚边,道。
“好了,起来!你这样叫我如何忍心?”隆明王把南珠扶起来,看着她一脸娇容,如痴如醉。
南珠借势倒在隆明王的怀里,娇声道:“明王……”
隆明王轻抚过南珠滑嫩的脸颊,正欲一亲芳泽,却听外面报:“夫人驾到!”
隆明王忙放了南珠,迎了上去。南珠也推到一边,低头静立,心里感激。
“夫人!这么晚了,你可要小心脚下,也不叫多几个奴婢在跟前掌灯。”隆明王见夫人一个带着随身丫头急匆匆地来了,知道自己的贼心走漏了,忙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