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朗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冷色:“你听到了?”
“是又怎么样?所以说,你没死?”
贺朗一瞬间恢复冷静,不紧不慢道:“当然死了,不过又活过来了。不过,这关你什么事?”
果然是贺朗,把生死的事都说的那么轻松,连让人想要同情他的念头都没有。
吕子奚憋下心里一口气,沉声道:“顾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贺朗倏地转头看他,危险的眼眸轻轻一眯,一字一句道:“不关你的事!顾安是我的恋人,我们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吕子奚气笑了,现在他更加确定贺朗是真的对顾安下手了。他猛地伸手就住贺朗的领带,愤怒道:“你是不是疯了!顾安对你的死那么伤心,你居然还这样对他!你如果不爱他,那就离他远一点!”
贺朗的心脏像被电流穿过一样麻痹地痛着,脸上却分毫不显,他像是麻醉自己一样:“我自然爱他。”
可是我已不配爱他。
吕子奚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他:“你爱他?还对他下那种丧心病狂的药?你说如果顾安要是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原谅你?”
贺朗一下子冷了语气:“你不能告诉他。”
他当然知道不能告诉顾安,因为这样肯定会刺激到他,让病情恶化。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只不过,他怎么能让害得他这么惨的人继续待在他身边?
就在吕子奚愤怒直达顶峰的时候,贺朗却又开口了:“我不会再伤害他,这个你要相信。”
吕子奚深深看着他,贺朗那一向锋利的黑色眼眸此刻却流动着幽暗的光,看上去像一条沉寂悲伤的河流。
吕子奚心里的火苗竟然就这么一下子散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唇,转头离开。
“我不管你说什么,不过顾安不能再有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贺朗看着转头离开的吕子奚,终于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那个地方又开始犯疼了。
他怎么可能舍得再去伤害顾安呢?他恨不得自己真的已经死了,那样自己也就不会让无辜的爱人受到伤害了。
来到病房之前,贺朗刻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他现在的身份是顾安的助理——一个平淡无奇却是现下最适合他的身份。
他不能以贺朗的身份见他,就只能以助理的身份在身边陪伴他。
一推开门,贺朗就看见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青年,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了床边。
青年的眼睛紧紧闭着,薄如蝉翼的睫毛时不时轻轻抖动,满是不安和脆弱。
又做噩梦了吗?贺朗苦笑。
是梦到邓辉了,还是梦到他了呢?
贺朗轻轻抚上青年苍白的面容,用手指细细描摹他的轮廓,就像在临摹一幅珍贵的艺术品。
他一边不希望青年梦到他,另一边却又无比渴望青年能把他记在心里,连梦里都不能有别人的存在。可是,梦里的那个他只会恨着青年,只会给青年带来伤害和痛苦。
就在贺朗感到既矛盾又痛苦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与他对视。卢悦的眼睛已经褪去了疯狂的红色,恢复了之前黑色琥珀一般平静的眼眸。
贺朗的呼吸一滞,心跳雷鸣。甚至连自己作为助理身份的认知都忘记了。
就在两人隔空对视几分钟后,卢悦才慢慢张嘴:“我……发生什么事了?”
卢悦身上的镇定剂药效刚过,身体还有些疲乏,他记得之前好像吕子奚来找自己,说了邓辉的事,对了!邓辉!
没待助理开都回答,卢悦就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庭审怎么样,邓辉被判刑了吗?”
“庭审上午已经结束了,邓辉被判了无期,你可以放心了。”高大的助理认真地回答,那样子绝对不是在说假话。
“太好了,太好了!”卢悦大大松了口气的模样,好像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攥着自家助理的袖子,慌慌张张说了几声“对不起”。
“没关系。”贺朗看着脸红道歉的爱人,只觉得可爱极了,心里都涌起了温暖的热流。
“你脖子上是怎么了?被狗咬了吗?”卢悦指着助理脖子上明显的牙印问道。
问完之后又看着不像是狗的牙印,反倒像是人咬的,更加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