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家里很乱,张志为根本不会收拾或者说是他压根就没想着收拾。
陈玉春听三弟的很理直气壮的指责他,灶台为什么这么脏,清洗碗筷时怎么没一并擦洗,顺手的事能费多少功夫!屋前屋后都多久没扫了,拿个扫帚扫两下很费力?能累到哪里去?鸡圈鸭圈是不是没清理?死了鸡鸭怎么办?全都是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叭叭叭,从屋里到屋外只要是脏乱的地儿,一口气全给点出来。
张志为敢反驳,只要他敢张嘴,陈玉春就能越说越气愤。他以前要拾掇家里,要带孩子,还得上老屋帮衬,还要下地干活,他说什么了吗?不也一样熬过来了。
如此这般,张志为彻底没话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到现在,家里竟也收拾的挺有模样。
陈玉平告诉大哥,火候差不多了,可以适当给点甜头。
陈玉春就打算今儿晚上给点甜头,先是张罗丰盛的晚饭,两荤一素。
张志为刚走到家门前,就闻见了浓郁的肉香,喉结滚动,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这阵子,陈玉春很累,每天累得就差没直接瘫床上呼呼大睡,故而晚饭都是凑和着吃,今儿馒头明儿粥不是配虾酱就是配腐乳。
孩子他偶尔才会带回家,因为太累了,没精力管。
这当然是——假的!
也就刚开张时,当天生意太好,是真的很累很累,后面没了买三送一,其实也还好,还挺舒服悠闲。
陈玉春为什么要装着特别累,他听三弟的,三弟说啥就是啥。
“春哥儿。”张志为有点不敢相信,他看到什么了?桌上有肉!香喷喷的五花香!
咽口水,使劲咽口水,莫名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陈玉春对着他笑:“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儿有喜事。”
“什么喜事?”隔了大半个月,总算有顿像样的饭吃,张志为连说话都透着股欢喜。
陈玉春掏出钱袋子:“看看这是什么。”眉开眼笑满面春风:“今儿分红,上个月的分红。”
“这么多?”张志为看着钱袋里的银锭,有些傻眼,就跟做梦似的。
“你以为我每天这么辛苦,这么累,是怎么回事,自然是店里生意好,挣得多咱们分的也多。”
张志为嘿嘿嘿地笑:“幸好咱们接了这事,还是平哥儿好,念着咱们心里有咱们。”
“平哥儿帮咱们带孩子,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得表示!”
“要怎么表示?”
张志为愣了下:“春哥儿你说,你想得周到,咱们得大方点。”
“这话说得才像样。”陈玉春对着他笑:“给草哥儿买两身好点的春裳鞋袜,你隔三差五的买条肉或拎条鱼杀只鸡或鸭都行,送到陈家去。现在手里略略宽松了些,也该给大壮和安哥儿置办两身好点的衣裳,回头我一道买齐。”
“听春哥儿的,都听你的。”张志为难得的活泛:“我不上老屋去帮衬,有点空闲,我上陈家去看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陈玉春笑吟吟的看着他:“哎哟,我家汉子这是开窍了呀。”
张志为憨憨地笑。
过了会,张志为随口问了句:“春哥儿,若是三弟留我吃午饭,我吃还是不吃?”
“三弟开了口,你想吃就吃呗。”
第54章
今儿有点月光,尽管不甚明亮, 陈玉春便没有拎灯笼照路。
从张家到陈家,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回, 熟悉的很。
被朦胧月色笼罩的苦竹村, 依旧伸手难见五指, 整个村子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连虫鸣鸟叫都无。
公鸡尚未起鸣,可以说是半夜三更。
空气里沁着早春才有的寒凉,呼吸间,寒意直达心坎,冻得直打哆嗦。
陈玉春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了起来。
很快, 他就到了陈家屋门前。
陈家屋门口挂着两个灯笼,有风轻拂灯笼微微晃动, 光影昏暗却又透着厚重的温暖。
“来了。”陈老爹隐约听见点动静, 开了屋门,果然是大儿子:“就知道你不会拎灯笼。”今儿有点月色,他清楚自家的孩子,就提前将灯笼给挂上。
一会儿, 将物什吃食搬上牛车, 也得挂灯笼照亮。
“你跑过来的?”进了灶屋,陈老爹拿了干净的巾帕给大儿子擦身上沾的露水:“去火塘旁坐会,暖和暖和身子。”又问:“两孩子怎么办?”
“回头他爹送过来。”
屋后鸡圈里公鸡响起第一声鸣叫, 陈玉平正好推门而入。
“阿爹,大哥。”
要说也没多少活,卤肉卤猪蹄卤猪肠茶叶蛋等,昨儿都已经卤入了味,直接装桶提牛车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