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林灯收拾床铺的时候,彤云忍不住劝道:“小姐,在云氏这件事情上,姑爷做的是不对。可姑爷他毕竟年轻,一时被外面的女人诱惑了也情有可原……您或多或少,是不是能体谅他一些呢?”
“体谅不了。”林灯直截了当地说:“我有感情洁癖。”
“啊?”彤云一愣,“什么是感情洁癖?”
“就是我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
其实在刚刚成为林淑婉的时候,林灯并没有一下子就想到离婚。
什么打破包办婚姻的桎梏啊、追求自己的幸福啊,在这个年代都是些新潮人士口中的口号而已。
真正要做到干净利落地离婚,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一点从民国初期那么多盛赞“文明婚”的大文豪、大画家都无法和原配离婚上头就能看出来了。
从一开始林灯就知道,离婚这条路并不好走。所以尽管是盲婚哑嫁,林灯还是想过先去了解一下她的便宜丈夫,试着相处之后再做打算。
可当时的林灯没有想到,她要嫁的人会是姚启安,这个民国年间大名鼎鼎的大文豪。
但凡换了一个不是那么出名的文人,林灯都不会了解他的私生活,知道他在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和自己的一个读者“自由恋爱”了。
既然她知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是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也不想为了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男人放下身段,去和另一个女人竞争。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有离婚一条路而已。
彤云听了她的话,不禁讶异地说:“这……小姐,你这要求,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啊!除了特别特别穷、讨不起老婆的那种男人,彤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哪个男子只有一个女人的。”
“所以说我讨厌男人。”
折腾了一天,林灯已经累了。她懒得再和彤云争,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彤云没有办法,只能摇着头离开,临走前不忘替林灯吹灭了床头的蜡烛。
彤云走后不久,林灯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借着一道月光,她摸索着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张纸。
那是她趁着外出时,请文书先生按照这个年代的格式拟好的一封离婚书。
明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提离婚太不吉利了。
初二要回娘家,她估计会很累。
那就初三再提离婚的事情吧!
定下离婚的日子之后,林灯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刚刚躺平便睡着了。
与此同时,躺在云青青旁边的姚启安却是睡不着了。
他今日和林灯不欢而散,闹得很不愉快。可明天是初一,他们两口子还要一起接待宾客、一起走亲访友……
到时候会不会很尴尬?
事实证明,姚启安完全想多了。
在外人面前,林灯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婉知礼,娴静随和,完全看不出当面辱骂他时那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
姚启安很想大声告诉所有人,让他们知道林氏的真面目,可他却不能那样做。
如果他真的到处宣扬妻子的两幅面孔,别人只会以为他疯了,为了宠爱的姨太太侮辱妻子,那他“宠妾灭妻”的罪名就要坐实了。
姚启安才没有那么傻。
他只能暗中观察着林灯,意图发现她善于伪装的证据,然后再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让他的父母好好看看他们的好儿媳妇究竟是什么样的。
……
初二是林灯回门的日子。上回新婚的时候,姚启安都没陪她回娘家,这会儿两人刚吵了架,林灯不认为姚启安会陪她回去。
让林灯没想到的是,姚启安竟然一大早便出现在了她的房门口,手里头还提着几样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糕点。
见林灯投来疑惑的眼神,姚启安主动解释道:“我去拜访一下林老爷子。我是你祖父看着长大的,他老人家待我不错。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去看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