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笑意一僵,忽而恶狠狠的瞪着萧惕,“果然……果然是你……”
萧惕看了一眼跟着萧晟却不敢近前的侍从,冷声道,“世子醉了,你们还不将他带回去?”
侍从们连忙上前,连拉带拽的将萧晟往回扶,萧惕冷眸扫过萧晟的脸,转身走了,那一眼满是杀机,骇的萧晟一个激灵,可想到萧惕有可能害了他,他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萧惕回房,并没有将萧晟放在眼底,可萧晟那意味不明的笑还是让他有些不安,等他沐浴出来,空青却面色紧张的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公子,刚刚收到的。”
萧惕看到那封信的时候面色就微微变了,略一沉吟,他先将信凑到灯上烧成灰烬,然后换上一袭窄袖墨袍直接越墙出了国公府,起落之间,没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兰泽院里,裴婠正将裴敬原和元氏给她的压岁钱放在妆奁匣子里,她生来便金尊玉贵,每一年过年都要得许多宝贝,每家沾亲带故的送年礼时都要给她备一份,可此刻,她的妆台上只躺着一只鹊桥河汉的血玉坠儿。
裴婠将玉坠儿攥在手心,褪了外袍躺进了锦被里,窗外寂静无声,可极远的地方却有爆竹声传来,她将握着血玉坠儿的手放进暖被里,香甜的睡梦中,建安十九年就这样过去了。
……
建安二十年的第一天,一大早裴婠和裴琰换了新衣去给裴敬原和元氏磕头请安,一家人和和乐乐用了早膳,一起出城往宝相寺上香,待归来已是傍晚时分,归府之后元氏便开始忙碌,只因从初二开始,侯府要设宴宴请宾客。
初二日只宴请平日里往来多的亲戚,帖子是早已下好的,国公府和广安候府都在列,元氏前一晚上准备了许久,第二日一早又开始忙碌,午时刚过,裴老夫人带着广安候夫妇以及宋嘉泓到了,宋嘉泓提着个小木箱,里面又是精巧玩意儿。
元氏打发了裴婠和裴琰带着宋嘉泓去兰泽院说话,长辈们也自聚在一处谈笑,到了兰泽院,便见宋嘉泓从木箱中拿出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来,木盒子六面皆是不同的彩画,宋嘉泓稍一转动,却见那木盒子六面皆分了不同的块状,也不知如何转的,所有的彩画都被打乱了。
裴琰和裴婠从未见过如此机巧之物,一下都来了兴致,不多时又有亲族过来,裴琰身为世子要出去招待,裴婠却将几个同辈的小姑娘叫到了兰泽院说话,宋嘉泓仗着体弱,也留在姑娘们身边,众人皆是熟识,倒也无需避讳。
国公府一家来的时候,萧惕便听裴琰说裴婠得了个好物,如今着迷的乐不思蜀了,萧惕面上不显,周身气势却愈发显得生人勿近,其他几个世家子弟本有心结交,看他如此,心底便有些发怵,只有裴琰说话时萧惕才好声应和。
萧晟眼风时不时落在萧惕身上,眼底幽深莫测的,不知在琢磨什么。
裴婠到底不好一直待在兰泽院,没多时便招呼着小姑娘们出去逛园子,侯府后花园有一片梅林,如今正开的热闹,等她们到了梅林,才见少爷公子们早就在了,男男女女们早都相识,人多倒是乐的趣味,裴婠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萧惕,他落在所有人最后面,正靠着一处廊柱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裴婠一笑,回头对宋嘉泓道:“表哥,我去和三叔说几句话。”话落,也不等宋嘉泓说什么,便绕了一圈跑到了萧惕跟前。
“三叔,过年好呀——”
裴婠今日披着件银红斗篷,笑颜比傲雪红梅还要动人,萧惕早就看到她了,见她问候完伸出手来,只当做不解,“做什么?”
裴婠眉头一皱,“压岁钱呀!三叔是长辈,难道不知要给压岁钱吗?”
萧惕好笑的看着裴婠,往怀中一掏,拿出个锦囊来,轻轻放在裴婠掌心,“看看够不够。”
裴婠笑意一盛,只当萧惕没有准备,被她突袭才随便给她一物,然而等他打开锦囊,看到了里面的银票之时,一双秀眸顿时瞪大了,“这——三叔,你把你全部家当给我了不成!”
那是一张数目极大的银票,比昨夜裴敬原和元氏给她的多得多,见萧惕笑意和煦,裴婠忙要将锦囊还回去,“不成不成,我只是玩笑罢了,不是真的问三叔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