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敢问这位大人,来小人家,是何事啊?”妇人从衣着认出这仿佛是玉做成的少年是领头的,便凑上去套交情。
谢乔被裹在披风里,妇人一时没有认出来。陆玦一只手隔着黑色披风扣在谢乔背上,根骨分明白玉一般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谢乔的背来让小孩儿安心。
他看着眼前的妇人,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有些冷的笑,道:“九年前,有个妇人带着个襁褓里的孩子自南方而来,经过你家。那妇人重伤垂死,你又刚好无所出,便诓那妇人把那孩子留给你养,是也不是?”
听完陆玦的话,妇人睁大了眼睛,她怎么都没想到,九年前的事情还能被翻出来,那时她便觉得这孩子来路有问题,可他们对孩子执念实在太大,再加上那女人听说他们可以养大那孩子,便感激涕零地将孩子与二百两黄金一起塞给了他们,恳求他们一定好好将那孩子养大,说完便咽了气。
他们最开始是想好好养大这个孩子的,这孩子当初玉雪可爱,讨人喜欢得很,可是,这孩子就像报喜鸟似的,第二年,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不顺眼,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自然会偏心,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如捡来的孩子伶俐可爱,便自然会嫉妒生气……
她后来越来越觉得那孩子会给家里惹来大麻烦,今日出了事便证明她果然是对的,那孩子果然是个丧门星!
“大…大人,是有这回事……可是那孩子身份有什么问题?”妇人颤着身子道:“那小丧门星就在门口儿,不知您见了没……您抓他怎么他都行!他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玦的脸“刷”地一下冷下来,他冷眼看着妇人,便对身后的金甲士兵下了命令:“搜。”
士兵便鱼贯进入各个房间,那妇人急得冷汗都要落下,儿子也被这情形吓得瑟瑟发抖。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陆玦面无表情看着她,一字一句开口:“那孩子,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先皇的亲子。他的东西,你也配私藏么?”
妇人眼睛嘴巴睁大,彻底瘫在了地上。
一个士兵从屋里出来,行了礼把一个包袱捧到陆玦面前,陆玦伸出一只手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块金子和一张玉牌,玉牌玉质细腻,触手生温,上面果然刻了一个“乔”字。
陆玦让士兵把包袱收好,对妇人道:“看来当年那人是给了你酬报的,你一家这些年大抵也是靠那些金子才过得滋润,如此,你与殿下之间,便两清了。以后也莫要再到乱处说你予殿下的什么养育之恩。”
最后一句含了浓浓的警告。那妇人听了谢乔身份本想大着胆子再闹上一闹,那少年的话却似含了刀子,扎得她什么心思都歇了,只是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陆玦抱着谢乔,转身出了门,那妇人并她的儿子瘫在被翻得杂乱的院子里,半晌里出不了声。他们一家这些年全靠那些金子度日,什么生计都没有准备,丈夫成天在外赌博,他们一直想着那些金子用到最后再考虑也不迟。如今那些金子被拿走,过段时间,他们便连饭也吃不起了……
更让她抓心挠肝的是,如果他们当初能好好待那个孩子,现在就是……泼天的富贵,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
侍卫们很快准备好了马车,马车里铺了软垫置了几个手炉,暖和舒服得很。陆玦抱着谢乔进了马车,他把谢乔安置在榻上,为他裹好柔软暖和的毯子,刚要离开,就见小孩抓住他的衣襟。
他看着小孩,小孩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就是不说话。
于是陆玦弯了眉眼,便在榻上坐下来,吩咐外面侍卫赶路。
外面雪下得更大,隔着帘子都能听到沙沙的雪落之声。马车骨碌碌往前走着,行得安稳。谢乔吃过东西喝过热水,一路上一直抓着少年的衣角不松手,陆玦见他坐在一边直直盯着自己,上下眼皮子都开始打架,还是舍不得闭上眼睛,便忍不住爽朗地笑几声,道:“我就这么好看么?”
“你好看。”
陆玦笑得更加开怀,便直接拎着谢乔衣后领把人拎过来,让对方枕于自己膝上,谢乔刚要说什么,就见对方白玉似的手掌朝自己压下来,轻轻覆在谢乔眼上,他的手掌温温润润、掌下是让人温暖心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