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尔站直双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溪声,片刻后,自嘲地笑了笑,弯下腰,一手捏起叶溪声的下巴,眼眶泛着红意,有些湿润。
“嘶……”他力道太大,叶溪声抽了口气。
四目相对,雪尔眼中的情绪让叶溪声怔了一下。
他的眼神,像一只挣扎到无力的困兽,那般让人心疼。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你知道我曾经有多少次让自己放弃?你知道我挣扎了多久?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怎么忍过来的?这种感情在你眼里是畸形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不是把你当成亲人,你知道吗?”
在察觉到自己对叶溪声的感情不平凡的时候,雪尔无数次告诉自己放弃,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爱叶溪声,不是特别美好特别温馨的东西,他想占有,想掠夺。
他啊,曾经有多害怕叶溪声会厌恶自己。
拼命地掩饰,拼命地伪装成叶溪声眼里的弟弟。
他的话如雷贯耳,叶溪声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自觉从眼角落下。
雪尔磨了下牙尖,微皱眉头,眉宇间衔着让人心碎的悲伤。
“就算这样,你也要我试着改变吗?”
心脏传来一阵疼痛,逐渐向五脏六腑蔓延。
“要想彻底的伤害一个人,首先你要住进他的心里。”
叶溪声成功了,他百般地对雪尔好,却从未想过这份感情会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或许他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无法对雪尔感同身受,在雪尔质问的眼神下,他残忍地点了下头。
“是……”
那瞬间,他从雪尔眼中看到了被击碎的美好。
像一面脆弱的玻璃,轻易被自己三言两语击溃。
捏住下巴的手无力垂下,雪尔直起腰身,眼神看向别处,不让眼中情绪被叶溪声察觉。
“好、好,我听你的。”
那一刻,他眼里的阴霾让人不敢直视。
明明得到雪尔的承诺,叶溪声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夜晚,叶溪声踌躇了一会儿,打算去储物间睡觉。
今天打扫房间,他格外关照储物间,像是提前为现在做准备。
路过房间时,雪尔坐在床边擦拭短刀,见叶溪声路过微微抬头,脸上没有多余情绪,语气平淡:“晚安。”
叶溪声忙点头:“睡觉老实点,晚上别冻着。”
雪尔垂下头,仔细地擦着短刀刀鞘,一时没有应声。
叶溪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想人都答应自己,自己还别扭什么?这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啊。
“那什么,最近没什么事做,明天要不要出去玩儿?”
“不去。”雪尔没抬头。
“……”
叶溪声干笑两声:“那跟我说说,你想干什么?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雪尔停下动作,双眸从他站立的地方划过,旋即眯起眸子,冲他扬头:“你进来我就告诉你。”
“……”
叶溪声抽了抽嘴角,讪笑道:“那还是明天再说吧,早点休息。”
雪尔似笑非笑勾了下唇,继续低头擦拭短刀。
回到储物间,叶溪声回身关上门,“咔哒”一声落锁,刚想松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太不信任雪尔,于是把锁开了。
事先已经铺好了床,叶溪声疲惫地往上扑,原以为是柔软的大床,谁想只有硌人的木板,这一下磕在下巴上,差点没把眼泪疼出来。
“还是大床好,人家都同意改变,我干嘛非要睡这里呢?”
话虽如此,但让他现在去雪尔房间,心里还是发憷。
他暴躁地揉了把头发,转过身平躺在床上,动作刚一停下,床下木板就传来断裂的“咔咔”声,床身也跟着一震。
叶溪声动作一僵,“不会这么倒霉吧?”
话音刚落,床身忽然下沉,只听“噗通”一声,床板四分五裂,叶溪声卡在中间一脸生无可恋。
巨大响声似乎没有惊动雪尔,叶溪声闭眼深吸一口气,认命地从废墟中爬出来。
他掀开床单,发现床板几乎都快碎成渣渣,根本拼不好。
要不……去和雪尔凑活一晚?
还是算了,打地铺将就一晚,明天再说?
……但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刻意?好像自己故意躲着雪尔似的,该理亏的人不是他吗?
片刻后,叶溪声抱着枕头被子站在房间门外。
门下缝隙透着光,雪尔应该还没入睡。
叶溪声咳了两嗓子,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