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音之没多做停留,转个圈儿想塞回自己嘴里,不料被他捉住手,又转回他那儿。
抵在浅色的唇边。
沈琛低头咬了口,一排睫毛长而密,小小一片荷包蛋被嘴里慢条斯理地啃咬着。
沈音之一眨不眨地看,有些困惑,有些本能的不安,怎么回事破坏规矩呢?
发现沈先生今天出乎预料的好说话。
到底是因为半个月不见想她?看她生病可怜她?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呢?
她想着想着,填饱肚子打个嗝儿。
再次懒洋洋靠到他臂膀上,看着精彩动画片,脑子越转越慢,不知不觉便闭眼沉沉睡过去。
两瓶吊瓶,三个半小时,走出医院已是深夜十二点半。
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周笙犹在考虑开口劝。
没想到抢在他之前,沈琛发话:“去诊所。”
“!!!”
老板您终于从角色扮演游戏里清醒过来了?
周笙诧异地一脚踩下油门,路上没有行人。秋夜里的风吹过树梢,只有枯叶簌簌飘落凋零。
昏黄的路灯光影明明灭灭,沈音之埋在沈琛的肩上,像小狗似的蹭来蹭去,始终找不到睡舒服的姿势。
她烦了,揉眼睛望窗外黑压压不透光的天幕看去,奶声奶气地问:“我们现在回家了吗?”
“没有。”沈琛并不看她。
“不回家吗?”
“还有些事要做。”
“可是我想回家睡觉,回去睡觉好不好?”她隐约察觉到不对,而他只是拉起毯子将她盖好。
没有再说话。
没有人回答她。
沈音之挪动手臂,无意间碰到他的袖扣。
原来那样冰冷。
令人为之战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来:沈老狗给我死!!火葬场!(没有没有
我的火葬场不太虐,我不会写虐(?
类似小两口闹闹别扭,男人低头哄媳妇儿而已。
30.沈园
1932年3月, 春意料峭,靡靡之音缭绕上空。
入夜之后的沈园热闹非凡。
灿烂灯光照亮华贵的绸帘,遥遥便能望见那亮堂宽敞的大舞厅。一脸风流浪荡的男人、搂着东洋女子在里头翩翩起舞。
欢声笑语, 音乐, 浓稠美酒如水流淌。
他们笑呀。
世间的男人偏爱哈哈大笑,女子却不能这么来。非得以手背抵唇,发出一阵矜持温婉的,玫瑰味儿的轻笑。
望远镜再往远处移。
花园, 戏台, 剧院,电影院。
角落里衣履翻飞, 后台处长袖飘舞。
这儿是沈园, 光鲜亮丽且夜夜笙歌。
几乎算得上人人向往的乱世天堂。
但你得往远处看, 再远点。一直看到笼在阴影里的亭台楼阁,朱红色的宫墙, 金黄色的琉璃瓦,它巍峨而哑巴着立在那儿。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微微潮湿的,如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她闻得实在清晰。
“又要下雨,你信不信?”
沈音之再次摆弄望远镜,离开死的,重新往活的看。
双颊凹陷的苏井里则是抬头望天,只见暗色的天,浅薄的云,一片看不出风雨欲来的平静。
“你不信?”
“沈、沈小姐说下雨, 保准就、就下雨。”
他结巴的特别虔诚,眼里满是恭敬谦卑。
“那个头发盘起来, 脸白白的,就是日本女人么?”沈音之看准一个始终低着头的柔美姿态,腰很细,衣服露出后脖颈一小块白腻的肌肤。
“应该是、是的,日本小姐会?会跳舞。”苏井里费劲儿地说:“俄罗斯小、小姐也会跳舞,上海现在最流行跳、跳舞,就是她们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