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两声。
“十分钟到了。”心理医生端来温水:“感觉好点没?刚才到底怎么了, 你脸色……说实话整个人都怪怪的,眼神表情都变了, 完全不像你。”
“……你是说,你对她的叙述有强烈画面感?”
沈琛嗯,“你碰到过这种例子么?”
“有点像深度催眠的概念。”
医生试图科普:“比如沈音之她醒来,十有八|九不记得今晚的催眠。但事实上这份记忆并没有丢,只是藏在潜意识里。如果我给予一定的提示,例如重复内容、说出我们约定好的暗号,刺激达到某种程度,‘不小心丢掉’的记忆大有可能回归。”
“你现在差不多处于这个状态。不过我更在意……七点半你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沈琛微微挑眉:“什么短信?”
“就是那个,沈先生请回。”
医生打开手机短信界面:“我没看懂,这是不是跟你乱七八糟的梦有关系,具体什么意思?”
沈琛看两秒,实话实说两个字:“忘了。”
“又忘!下回干脆梦醒纹个大满背,天天看八百遍,免得遗忘重大信息好了。”
心理医生郁闷挠耳朵。
沈琛则是下意识碰了碰侧腰。
他曾多次梦到自己书写沈音之这个名字。
冰冷的、威慑的、柔软的、温情的笔触应有尽有。然而次次醒来遗忘,眨眼忘,起身忘,踩地忘,提笔又忘。
梦无数次,忘无数次。十八岁那年终是年轻气盛忍无可忍地冲进纹身店,趁着记忆犹在,拍桌大喊:“纹身!百家姓里的沈!音乐的音!逃之夭夭的之!”
华人老板当时笑眯眯:“小伙子,失恋了?要记前女友一辈子?别了吧,我劝你该放就放啊,这名字纹在皮肤上可不是小事,要跟着你好多年,以后甩都甩不掉。”
当时他不以为然,只想找出始作俑者;
如今他深以为然,只觉得梦里梦外如骨肉相连,难以割舍。
“我该走了。”
沈琛回过神,小心地抱起人要走。
医生眼疾手快伸手拦,“老沈,你走就行了,她留下。我有办法让她交代实情,保证在人道主义内。这事交给我来,你那不靠谱的温水煮青蛙就算了吧。我真的怀疑这样下去,你早晚被自己煮成焦青蛙。”
沈琛温声:“你觉得我会自己煮自己?”
心理医生板起脸,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气道:“我觉得你已经差不多熟了,就差焦。”
“你想多了。”
他云淡风轻丢下flag,扬长而去。
后头的心理医生不禁靠在墙边,如老鸨般热情呼喊:“下次再来啊!有事别一个人扛着,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前头脚步停下,沈琛并没有回头。
“不会再来了。”
他淡淡说着,后面还有句:“免得你做手脚。”
“……算你狠,算你胆大不要命。”
被猜中算盘的医生摸摸鼻子,旋即摇头叹气。
算了。
老青蛙他皮糙肉厚非常耐热,还臭脾气不肯听人话。
那么只能祝他自求多福,别真把自个儿煮成青蛙干。
愿上帝保佑,阿门。
诚心划个十字,接到亲爱的老婆来电。
“喂,老婆怎么了?”
“卡文?追妻火葬场那个文是吗,没事没事。不用着急,俗话说闯到桥头自然直,素材自动送上门,你好好休息放松半个月,肯定有灵感。”
“你别骗我。”女声绝望,“我是不是该封笔了?”
目送着窗外远去的背影,心理医生一秒反叛,柔情似水地发誓:“别胡说,没骗你。不就是男主回头的心理活动吗?问题不大,我有办法给你弄一手资料,真的。”
再次真诚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