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缄默盯着监控,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沈音之说到做到。
不仅早饭不下楼,就连中午,特意做了满满一桌好菜好肉,全是她平日里的最爱,她依旧窝在楼上死不动摇。
“这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连续嚷嚷几嗓子得不到回应之后,刘阿姨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给出一针见血的评价:“犟得像牛!”
沈琛不置可否,独自坐在那儿—— 搁她眼里变成妥妥的犟大牛。
大牛小牛俩头牛明面上较劲,死撑着两不相让,难为她想尽办法做和事佬呦。
“要不我还是再上去喊喊?”刘阿姨摆好碗筷,抹布擦了擦手。
“嗯。”
沈琛盯她半天了,听到这话才收回视线。
一副‘我是不在意,你要喊你就喊’的淡然表情,没挂足半分钟,又追过来一句:“就说我等她吃饭。”
“行,我去说。”
刘阿姨上楼,五分钟后怎样进去又怎样出来,遥遥冲他摇头。
“说了么,我在等她。”沈琛抬眸。
“说了,她不肯。”
“我说饭菜打好给她端上去要不要,她就不要。”
刘阿姨愁着脸走下台阶,试探性提议:“不然沈先生你给上去说说?”
沈琛不。
笔直端正坐在椅子上仿佛在开会,没有分毫挪动的意思。
“那。。。。。。”
难为和事佬,处境尴尬,老半天想出打圆场的话:“那要不你先吃了,过会儿我给她打碗饭,就说不让你知道,偷偷的吃。”
“不用。”
沈琛轻描淡写:“我等她。”
“可是——”
话没说完被打断,三个字没有起伏地放慢,重复:“我等她。”
刘阿姨只得收声,亲眼见证钟表之上的时针分钟咔咔挪动,外面日头渐渐西落,中午十二点做好的饭菜,直到现在六点钟。
——足足六个小时。
它们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她进进出出加热好几趟,沈琛始终没有动过,影子长长落在地上,没有声音。
“我再上去催催吧。”
刘阿姨实在杵着没事做,不如上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劝小牛,好过楼下低气压,犹如石头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这回拖十几分钟出来,仍然摇头。
“小孩子闹脾气,沈先生你别管她,我给你打饭吧。”
她伸手去端碗,他以单指压住,黑得纯粹的眼珠滚到眼眶边上,冷冰冰没有光。
“她这么说的?”
“啊?”
“让我别管她?”
呃。
“阿音她。”中年妇女那股豪迈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磕磕巴巴地复述:“她是说不用管她,她饿她的,你——”
“她饿她的?”
一声突兀的嗤笑声落下,惊得刘阿姨后背发凉。
她觉得沈琛是座火山,六个小时不言不语,耐心至极地坐在这儿,安安稳稳没有丁点儿声响。
但你说不准他什么时候爆发,没有预警,没有防备。
就像现在。
好似剥了层皮。
印象里稳重有涵养的沈先生不翼而飞,狭长的眼里戾气横生,薄凉质问一声:“为什么不能管?我不能管,谁能管?”
不是。
说的好像是别管,不是不能管啊?
刘阿姨噎住,艰涩劝解:“哎,她就是想要去那个发布会嘛,要不沈先生你抽个空,陪她去去就行,何必闹成这样呢?”
他视线里掺着刀片,碎着冰,尖锐划了过来,声音轻轻的:“凭什么?”
“她想要的我能给的,我全部给她;但是我想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