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画眉[古穿今]_作者:咚太郎(93)

2020-02-22 咚太郎

    房间里没了人,忽然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小傻子似睡非睡好久,黑暗,鼻塞,窒息感与心悸纷至沓来。

    眼前恍惚冒出摇摆不定的货舱,一阵阵浓郁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那几乎是人生记忆的起点,她生平初次发起高烧,身旁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女孩。

    “娘……”

    “我好想您,我还能回家么?”

    蓬头垢面的姑娘埋头在臂弯里,脊背纤细而脆弱。

    沈音之依稀记得她,小名阿香,本是船上最好看最活泼的十六岁姐姐,也是人贩子手里最昂贵的货物。

    她曾把硬邦邦的烙饼分给她;

    还把单薄的衣服被子分给她;

    但是上船第三天,阿香因为试图逃跑,被逮住当众鞭打。——那是条,毒蛇一样光滑艳丽的红色鞭子,打下来有嗖嗖的凌厉声响。

    三大五粗地男人起初又凶又狠,骂骂咧咧地轮胳膊。半个时辰才感到累乏,他们突然发现阿香已是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只有进的气儿而难以再吐出热气。

    “头,我看这贱货死定了,治病买药膏还要花钱呢,还不如……”

    为首的大汉拧起两道粗眉毛,毛糙五指掐住姑娘家柔嫩的脸庞。瞧见她不住上翻的白眼球,不禁呸道:“晦气!还没走出家门就死了一个,赶紧弄完扔江里。”

    “好咧!”

    头头走出去,剩下五六个色眯眯的男人,以及半死不活的大姑娘。

    那群惊慌失措的女孩儿是被迫的旁观者;

    沈音之是里头年岁最小的,正面着阿香。

    这世间的女子有多么容易折损,这世间最绝望凄厉又肮脏的美是什么样子——

    她看到了。

    她看得太清楚。

    一场暴力恶行之后,残破的阿香沉进江底填泥沙。而前往上海的水路慢慢,后来又陆续死去三个女孩。

    尸体在角落里逐渐腐烂、生虫,被啃咬消解。

    人贩子特意留着它们时刻威慑她们,狂妄宣告:“你们这群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娘们儿,除了陪男人有个屁用。记住,落到老子手里就别想逃跑,否则通通这个下场。”

    那天剩下的女孩都哭,嚎啕大哭。

    独独沈音之咯咯地笑,眉目晶莹。

    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没有药,高烧奇迹般退却。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闷声不吭光会哭的老幺,而是出落得水灵又娇憨,傻乎乎能讨人喜欢的新宝贝儿。

    连人贩子都从未见过如此上道的丫头片子,不由得新奇。大手伸过来扯扯她头发,捏捏她脸蛋。

    后来头头更是发话,“卖这丫头保准能回本,得待她精细点。货舱里那个发烂的破玩意儿,赶紧弄出去丢掉,免得咱们的小摇钱树再生病。”

    “知道了!头!”

    人贩子们欣然答应,因此不再苛待她。

    货舱也就这样打扫干净。

    罪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有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始终萦绕不散。几乎跨越时间空间,来到寝室大肆扩散,加倍腐朽。

    沈音之猛然睁眼坐起,已是大汗淋漓。

    茫然发呆两分钟有余,她掀开被子,沿着梯子往下爬,再踩着拖鞋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每个动作都做得很难、很晃晃,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半路遇到保洁阿姨手握拖把,边哼着甜蜜蜜,边活力四射地旋转跳跃拖走廊。

    沈音之停下脚步。

    “阿姨,我想借手机。”

    沙哑的嗓音从背后冒出,女孩脸白得像鬼。

    阿姨回头被吓好大一跳:“哇你个娃儿,同学?选手?脸色咋子这么难看的啦?”

    “我想借下手机。”

    她看着她,两只眼睛水雾朦胧。

    “手机?”

    多少知道些节目组的规定,今天开始所有选手强制性断网,手机平板笔记本通通上交,就跟高考似的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