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再多细想,面前的人就提着包袱转身而去。
路边早有知机的黄包车夫哈着手过来候生意,不过眨眼之间,钱宝珠看着对方招来车坐上离开。
“头儿,那是谁啊,这单咱们就这么算了?”
粗噶的声音唤回钱宝珠的思绪,转头就见门前几个‘卖柴’的黑棉袄汉子还没走,领头的小弟们正跺着冻僵的脚,不满又奇怪地追问,眼睛看着钱家的红漆铺门蠢蠢欲动。
那个被他们称作头儿的黑脸汉子察觉到钱宝珠看过去的目光,下意识朝她挤出一个献媚的笑,反手就啪地打了刚才说话的那小子一巴掌。
“谁谁谁,政府里边的卫秘书都不认识。”
“这里是人家罩着的,咱们就要俩钱花,和当官儿的对上是想去吃牢饭吗?!”
“你个蠢货!赶紧去下一家,走走走。”
就像是来时那样,一群人提上柴火又呼啦啦地迅速消失。
钱宝珠关上门听了会儿,确定他们真的不在了才松了口气,回头瞧见钱有财带着铁柱匆匆过来。
“宝儿,卫先生送走了?刚才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到有人砸咱家的大门?”钱有财急忙过来瞅了宝贝闺女几眼,见人没事儿才放下心仔细问。
“没事,卫大哥帮忙解决了。”钱宝珠说着将刚才的事简单讲了下。
钱有财拍拍胖肚唾了一口,“走了就好,一群混子正经活不干,竟会投机取巧占人便宜,呸!”
“东家放心,那些人要是再上门有我呢,铁柱肯定全揍趴下他们。”铁柱在一旁握了握拳头保证道。
谁知话刚落,隔壁就传来了吵闹喧哗声。
其间夹杂着姑娘家的惊恐怒骂,让钱家父女俩齐齐变了脸色。 隔壁的动静让站在铺门后的三人都心惊了一下。
要知道刚才那伙人才从他们这边离开,不会是去隔壁了吧?
隔壁是家裁缝铺,老板一家回乡下过年了,只留下一个孤儿出身无处可去的女裁缝看门。
裁缝铺老板走之前还拜托钱有财有事帮衬一把,这会儿听隔壁那声音可不怎么好,要是那群混子不知轻重地冒犯了人姑娘……
一想到这个,钱有财就站不住了。
“走,铁柱,咱爷俩过去瞧瞧那帮子到底想干啥,简直无法无天了。”狠狠剁了脚,钱有财猛地打开铺门,招呼铁柱一块。
钱宝珠有意跟上,被钱有财制止,让她回院等着就行。
他也担心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些人恶从胆边生和他们干起来,到时不小心伤到闺女了怎么办。
钱宝珠出来的有一会儿了,身上的热气儿快散光,此刻正冷的不行。
回屋等着正好,于是等钱有财二人出了门,她关上门听话地回去找春妮,顺便支棱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下了一夜的雪早起就停了,只是空气中还吹着寒冽的冷风,将一墙之隔的争执声传过来。
“踏马柴火送上门了…快拿钱出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这是强买强卖……”
男人的威胁和女人的怒骂隐约可闻,让钱宝珠听后验证了刚才的猜测,那伙黑棉袄汉子果然是一击不成,转道去隔壁勒索去了。
同时,听着隔壁那个裁缝小姑娘铿锵有力的反驳声,她心里也不免诧异又咋舌。
钱宝珠往常不是没见到过那姑娘,毕竟两家铺子紧挨着,进进出出的总有见到面的时候,恍惚记得对方好像叫兰草,是裁缝铺里手艺好的女裁缝。
在她的印象中,小姑娘虽然身世凄惨,但万幸得了运道学成手艺能吃饱穿暖,人家对此很是感激,一点都不阴沉孤僻,平时见着人都是笑的,还挺会说话。
只是没想到人小小的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反而是个临危不惧的暴脾气烈性子。
钱宝珠出神想着这些,随后又听到隔壁传来铁柱的大喝以及自家老爹说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