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相比于国家大义,他们这点儿女私情算什么。
两人的订婚宴在大年初一那天举行,左邻右里以及相熟的食客们纷纷来贺,因为过年大家都有空,比上次钱家办婚事那回还热闹。
正好新春佳节,算是又一个双喜临门,个个喜气盈盈。
宴席上,钱有财领着钱宝珠和卫斯年挨桌敬酒。
一方面是把两人定下婚事的事广而告之,全了钱家女儿的名声和脸面,另一个是借机说出男方过后要调往战场保家卫国的事,让人高看女方一眼,压下上次婚宴后冒出的一些流言蜚语。
订婚宴很顺利,钱有财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在经过订婚宴上一通宣告后,得知他未来女婿要去保家卫国的人现如今哪个不下意识敬他们家一分,哪里还会借着上次的事说什么酸的甜的,即便以后真出事了,钱家闺女要另找,谁也说不出为难的话来。
“所以,你要好好的。”钱宝珠在年后卫斯年启程送别时红着眼睛如此嘱咐。
卫斯年沉重点头,紧紧抱了她一下,而后朝站在他们身后唉声叹气的钱有财敬了一礼。
“我走了,麻烦父亲往后照顾好宝儿。”
钱有财被他说的眼睛泛热,嘟囔着,“谁是你父亲,那是我亲闺女,还用得着你说……”
讲是这样讲,那一礼他却是实打实地受下了。
接人的小汽车终究还是启程了,载着卫斯年出城,城外有南下的军用大篷车正等着集合。
钱宝珠拼命摆动着手臂,看着远去的车影视线模糊。
钱有财忍不住追上去几步,突然口喊一声,“女婿,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然我就把闺女嫁给别的小伙儿啦!”
下一刻,只见车中不忍离别的人打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挥手保证,行动快得很。
这一幕令街道两旁本来还在看着忍不住心酸的众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驱散了大家心头的阴霾。
钱有财拱手感谢了一番来关心送场的街坊邻居,跟在钱宝珠后头回家。
路上,他还忍不住边走边叨叨。
“宝儿,我让你给女婿准备的棉袄皮甲准备了吗?”
“刚没看见他提什么行李,别是你忘了吧。”
“出门在外不方便,这大冷天的别把人冻着了。”
一路啰嗦到家,钱有财这个老父亲表现的比钱宝珠还要心慌不定,人刚离开就惦记上了。
相衬之下,钱宝珠反倒心情好了点,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安抚老爹。
“爹,我早就跟你说了,他去的是西南那边,气温比咱这边高多了,用不上棉袄那些……”
钱有财梗着脖子反驳,“据说那边打仗还得钻林子呢,那林子里一到晚上能热到哪儿去,还有那里山多,山上凉啊,咋用不上厚衣裳嘞,你就说给他准备了没啊?”
“准备了,提前拿到车上的,你就放心吧。”连同之前照的相一起收进行李箱的。
“唉,给了就好,人说走就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
父女谈话过后,钱家的气氛因为卫斯年离开低沉了几天,之后随着老百姓饭馆的红火和生活的继续而渐渐恢复了过来。
等到春暖花开,钱宝珠夜校那边也开学了。
她就剩下这个学期,上完就能毕业,之后无论是拿着毕业书去城里找工作还是继续守着自家饭馆都使得。
只是开学之际,小伙伴们得知她订婚了纷纷道喜,然而紧跟着又知道那未婚夫上了战场,不得不同情开导了她一番,为了让她开心告诉了她一个小道消息。
据说赵四海被放出来了。
上回因为踢到铁板,他被警察局关了那么久,出来就腿瘸了,夜校的学业也不能继续下去,以免他再去纠缠人家大小姐而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