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幺笑了下点头说是知道了,并没有因为对象是孩子就圣母似的心软反驳他,为那几个孩子辩解。
人家是好意,她不能不识好歹。
其实要不是因为初来乍到不想多惹麻烦,那群毛孩子她完全不带怕的。
卫钢蛋看她乖乖应了,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满意,一双精致的凤眼瞧啊瞧的,瞧到面前女孩小手拿着的陶碗上。
钱宝幺还等着这位‘恩人’先离开,她就赶紧去旁边的邻居家借醋去,谁知对方往跟前一站,一点没有抬步的意思,反而下巴点了点小陶碗,问她这是打算去做什么的。
“家里的醋没了,我帮娘去前头借点。”钱宝幺老实作答。
卫钢蛋觑了眼旁边不远处的邻居大门,很是诚恳地建议,“他家吃醋吃的很,现下不一定有,倒是我家还剩半罐子,要不你去我家舀一点吧。”
钱宝幺听后略带犹豫,毕竟钱母特地嘱托她去前头邻家借醋,而根本没考虑隔壁更近的卫钢蛋,这里头说不得有什么讲究。
“咱们两家距离近,你跟我回去拿,莲婶儿肯定急着用。”对方紧接着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
卫钢蛋说完转身就走,几步后回头示意人赶紧跟上,基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钱宝幺跟在他身后往回走,心道自己真是想多了,不就是借点醋吗,多大的事儿,至于考虑那么多。
距离本就不太远,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隔壁院门前。
钱宝幺停在院门口没再往里走,瞥了眼旁边自家的大门,打算把小陶碗交给卫钢蛋,让他帮她弄一点醋出来就成,她就不进去了。
谁想对方脚步一点没停,也没回头拿碗,直接进院去。
钱宝幺举着碗的手就那么抬着,人早就没影儿了,刚悻悻地放下,半开的院门后又传来了动静。
那人很快回转,手上拎着个不大的陶罐,径直递过来。
“给。”语气不容人拒绝。
钱宝幺慌不迭抱住罐子,顿时一股醋酸的气味扑鼻而来,掀开盖子一看,大半罐子醋液在里面摇曳。
“这太多了吧,我就倒一点……”
“拿回去用,过后再送回来就行。”
对方说完这句好似有点不耐烦,绷紧着脸皮唰地后退一步关上了大门。
钱宝幺忍不住会心一笑,倒是没被这架势吓着,抱着醋罐子回去的时候,只觉得卫钢蛋这人一点都没有钱父说的坏,反而真如同钱母讲的那样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初见的那日,她看到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的。
醋罐子带回家,马英莲看到后得知详情,不禁又念叨起卫钢蛋的好,让刚从茅厕里出来的钱宝芝听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咱从来没见隔壁开过火,他家竟然还有盐,啧啧。”钱宝芝跟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一样唏嘘道。
不然之前钱母也不会特地嘱咐让小闺女去前头邻居家借醋了,主要是左邻右里要么没开过火要么是荒宅子没人,借不到哇。
等到午饭做好,钱父也溜达回来了,正好开饭。
钱宝幺就着醋溜白菜汤吃高粱米饭,抬头看了一圈没发现钱母,问了钱宝芝才知道对方是给隔壁卫钢蛋还醋罐子去了,顺带还端了一碗饭过去。
钱宝芝:“咱娘就是老操心,人家虽说不开火,但是有本事啊,饿着谁也不会饿着他。”
钱宝幺心里对此十分好奇,趁机问起关于卫钢蛋的事。
之后经由钱父和钱宝芝你一言我一语的述说,她才了解到那人的一些东西。
原来他打小就是个孤儿了,父母亲人死绝,被村民们视为命硬之人,老一辈因此大都不怎么喜欢他。
原来他也是有个好听的大名的,只是从小为了生活性子比较刚,所以大家都叫他钢蛋儿,大名没人喊起后渐渐就被人忘了。
原来他还上过私塾,当年被称为神童,是村里年轻人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可惜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