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见了,亦是红了眼眶。她笑着给苏小淮抹泪道:“傻孩子,莫哭,娘还好好的,哭什么……”
苏小淮未答。
贵太妃摸着她细软的头发,温柔道:“孩子莫哭,娘病了那么久,若是哪日去了,也好是个解脱……你要好好听你皇兄,听你嬷嬷的话,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听的话不要听,可明白?”
“孩儿明白。”
“嗯——咳咳咳……”说着,便是一阵猛咳。
苏小淮忙帮着拍抚她的后背。她看着贵太妃,知她将死,不免有所怅然。
待贵太妃喘过起来,喝了一口水,她望着苏小淮,很是严肃地道:“孩子,娘尚有一事……要告诉你……”
“娘说,孩儿一定好好听着。”
“你可还记着娘教你好生受着的玉佩?”贵太妃问,“白玉那枚。”
苏小淮一怔,抬眸望去,在她目光的逼视下,苏小淮点了点脑袋。
贵太妃颔首,眼睛似闭非闭,缓缓道:“你父皇去时,在宫外留了秘宝,图纸在你皇兄手中,而那枚玉佩则是机关……记着,你定要好生保管,莫要轻易交给你皇兄,更不要让其落到奸人手里,宁可玉碎……可明白?”
听罢这话,苏小淮愕然。
不想那枚玉佩竟是有这般大的来头,可她却把它随意地放在那小屋里了……
也不知,她待会儿回去寻,还能寻得到不。
苏小淮应了话,便见贵太妃松出了一口气来,疲倦只道乏了,让苏小淮退出去。苏小淮心知她许是不愿让昭阳与她死别,遂听话地退了出去。
行到外间,侍女们入内伺候,苏小淮坐到一旁的椅上,静静等着。
原来,那玉佩并不是裴景诚的东西……
苏小淮后知后觉地想。
等一下,那他岂不是对她……
正想着,突地只见空中撕出了一道裂口,熟悉的声音旋即而至:“妖精!你可让本仙好找!”
还不待苏小淮能回过神来,只听里屋传来哭声道:“娘娘薨了!”
那一刹,苏小淮只觉身体里原主的魂灵乍然惊醒,她心口一疼,被硬生生地挤出了体外。 五年后, 宫宴结束后的一二日。
裴景诚坐在床榻边, 他静静望着那个似是熟睡的女子, 眸色复杂难辨。一连数日不眠不休,他形容憔悴, 眼底乌青极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病人。
一想起那夜归府, 她倒下去的那一刹, 他的心脏都要被吓停了。
忘了自己是如何将她抱回房中, 又是如何唤了大夫来看她病情, 他只记着, 那大夫摇头只道,无药可医……
那一瞬,他只觉自己“嗡”的一下变无了反应, 身体凉得像是一个死人。
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而后一二日, 无论他怎么守、怎么等,都不见她有醒转的迹象。嬷嬷婢女虽是有劝, 但他也只不过是稍稍离开洗漱,用了些许饭食, 余下的时间,他大都留在她的屋里。
裴景诚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睡颜是死一般的安祥, 呼吸清浅到几不可闻。
望了片刻, 他忍不住抬手, 探上了她的脉搏。只觉指腹下的跳动极缓、极弱,较前两日跳得更慢……
幼时娘亲久病缠身,家中又请不起大夫来看,是以他遂想方设法四处翻医书自学,遂多多少少也算懂了些皮毛。
她的脉象,是死兆。
奄奄一息,却又教人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裴景诚收回手来,手指一拢,拳硬如石。
“吱嘎”一声轻响,屋门被人推开,有两三侍女走近前来,只听打头的嬷嬷缓声道:“驸马爷,老奴给殿下喂些吃食。”
裴景诚回眸看了一眼,见那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水,面满愁苦。他将她半扶起身,教她靠坐起来,而后起身让开,让嬷嬷坐到床榻边给她喂食。
床上的她一直昏迷不醒,自然是无法吃食,却是能喂进一些粥水与参汤,也算是吊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