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_作者:箜篌响(23)

2020-02-28 箜篌响 长佩

说着用手心遮住双眼,哽塞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什么都做不好。打不过敌国,摆不平政敌,小外甥下落不明,大外甥成了断袖,百姓讨厌我,臣子们恨不得我死。

除了对不起我什么也不会说。

但再抬头她却已消失不见,独留我在这冰冷的世上。

我在极端恐惧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漆黑的卧房中,周围寂静无声,虫儿也睡了。

我的长发被冷汗打湿成缕,垂落两肩,五指分开插入鬓发,想了一会才记起今夕是何夕,喃喃道:“青春期的小孩,在白纸上画个圈都能冲动,以为那是爱情,很正常,我初中也暗恋过英语老师,多劝劝就好了,对吧?”

门窗紧闭,空荡荡的房中无人回应我的话。

我睡意全无,唤人将心腹叫来。

此时不过四更天,凌晨两点,他睡眼惺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神态忐忑,大概是怕我发火,我故意柔声道:“这么晚还找你,辛苦了。”

他没听懂我在说反话,低头赧然道:“属下吃相府的饭,再辛苦也是应该的。”

我只觉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冷声斥道:“你也知道是我花钱养你这蠢货,那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找一个人找了十年仍没线索,你还有脸睡觉?出入京城的户籍查了吗?周围城郭大小寺庙搜了吗?实在不行,把全国六指的少年全抓来,也该抓齐了吧?我求求你,你不如去尝尝小玉做的砒霜,说不定回光返照大难不死的时候,你那榆木脑袋才能开点窍!”

他耷拉着脑袋站在不远处,两眼水汪汪的,像只挨训的小狗,委屈地张张嘴,辩解道:“相爷,您说的属下都查过了,真的找不到啊。”

我冷笑:“指望你怕是到我死也找不到了。我近来有个想法,有些江湖人总是飞来飞去,户部难免有疏漏,你去查查十八年前京城周边有哪些江湖人士经过,或许能有线索。”

“相爷英明!可是您不会武功,怎会想到这点?”

我极其温柔道:“是啊,我想不到很正常,我不会武功嘛,你会武功为何也想不到?阿涉,过去只骂你没打过你是我的错,你上前。”

“属下去办事了!”

“等等。还有件事,小少爷这岁数该娶妻了,你在京城物色个小娘子,家世无所谓,要模样标致,性情温良的,去吧。”

这小子最擅长的是吃饭,让他办点事便推三阻四,我刚下令他就欲言又止,忧心忡忡,但怕捱训,终没敢置疑,老实退下了。

接下来一个月都相安无事。

凌墨回京后事务繁多,他不像我,能随心所欲不上朝,训练也不能落下,只在日暮陪我吃饭。他知道我喝酒头痛后便逼我戒酒,还令人当着我的面将府中藏酒全倒了。

就是倒进井里,也不给我喝。

我看着心疼,刚说了句哎便见他正冷眼看我,只得束起大拇指夸他做得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实则心口淌血,肝肠寸断。

给他娶妻之事已有着落,但拖着没敢提。

期间赵广寒也寄信给我,简言道已督促分田法执行。

我提笔回道:一切照计划进行。

此后便再没收到回信,但听潘老板说起,他连寄了五封情书和特产给相好,还叮嘱别让我知道。

我表面没说什么,内心默默地唾弃他。

秦溪炎仍不把我的相府当回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人喜怒无常,有时心情好了便不折腾我,有时却因心情太好把我绑在床上猛操,我也搞不懂。

但他大多时候只是来找我聊天,跟我聊黑白两道如何打架血拼,还不屑地说他们都太弱,打起来也没意思。我被迫听着,想起小时候看的武打片,便问他学的什么功夫,他说是禅宗的心法,其他刀枪剑戟都会一点,他什么都爱玩。

那就多玩玩兵器,少玩丞相。

他又看着我说我弱弱的不耐操,可以不收钱教我一门兵器。我激动道当然是双节棍,软中带硬,柔中带刚!他愣了一下,问我为何知道这种冷门兵器。

我默默道你不懂。

转眼便是燕王寿辰。

燕王在府上设宴,皇帝亲临,百官到场,给足他面子。庭院内张灯结彩,摆设美酒佳肴,百官华服彩锦,席间有舞姬妙曼起舞,仙乐飘飘,一派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我簪缨袍服,在熙攘人群间最先看到的便是凌墨。

他本就生得高挑,众臣间鹤立鸡群,玄甲幽黑,透出肃杀之气。那张脸白净俊美,长眉浓秀,斜飞入鬓,只是双目太过锋锐,仿佛一柄尖刀直剖胸膛,令人望而生畏,便无人敢将他视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