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_作者:落日蔷薇(106)

2020-02-29 落日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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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榴姐说了好一会话,陶善行才依依不舍送她到门口,看着她回身掩紧房门,身影消失在门缝间,这才转头。

    夜色微沉,屋中只剩穆溪白与她。穆溪白已换上家常衣裳,还坐在罗汉榻上,借着烛光看她,心里盘思着要和她说什么。陶善行眼中无他,因着秦舒和谢皎的关系,她今天心思重得很,脑中千万头绪如同乱麻,冲淡了茶馆顺利开业带来的喜悦。

    “你在想什么?”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穆溪白忍不住开口。

    陶善行头也不抬,语气略沉,仿佛自说自话般回道:“在想秦舒为何要来佟水。”

    听她又提秦舒,穆溪白眉头大蹙:“她来佟水与你又有何关?”

    陶善行仍在思忖:“湖广都指挥使司的千户长冯辉,那不是谢家的人?”

    穆溪白没料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些,目光不由一凛,语气不复先前平静:“哪个谢家?”

    “当今圣上的母族,湖广百年世家谢氏,世袭爵位荣安候。如今的荣安候谢寅,正是圣上表兄,此人弱冠之年便已承爵,不过五年时间便掌湖广军。权,兼任湖广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正是冯辉的顶头上司。”陶善行边回忆边说,一时又想起谢皎来,心里犯疑,“都姓谢?这么巧?”

    那厢,穆溪白已沉眸不语,只把玩手中茶盏,打量着陶善行。

    “谢家的手怎么伸到山西来了?”陶善行百思不解,极欲探个究竟。

    “这不是你该想的。”穆溪白将茶盏轻撂案上,冷声道。

    陶善行这时才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坐到罗汉榻上,恰与他隔着小木案面对面。看到他如覆薄霜的脸,她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不由冷笑:“我一个村妇,是不配想这些。”

    说话间她从罗汉榻上起来,打算回屋,穆溪白猛一伸手,将人拉住,只问她:“我问你,你从哪里听的这些?别告诉我又是神佛点拨。”

    一个普通的山野丫头,从小便在佟水的小山村长大,上哪儿了解的这些?

    “我告诉你,我不止知道谢家,我还知道秦家,秦舒的底细。她出身兆京秦家,大房嫡女,祖父原是正二品的御史,其父浙江巡抚,本是高门贵女,不想因她父亲事涉江南王谋反而受牵连,最后只能予人作妾。哦对……秦家,就是你曾经定亲的那个秦家!”陶善行甩开他的手,扬眉挑衅,“我就是知道,怎样?我不问你你外头的事,你也别来问我我的事呀。”

    她记仇的,白天他说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偶尔失言,她本也不会这样放在心上,但可惜,他维护的人是秦舒,她膈应。

    穆溪白眉头越蹙越紧,脸色越发不好。这样的陶善行,他也第一次见到,像只遇敌的刺猬,竖起全身尖刺,不容人靠近,也不容人伤害。

    她的反应和言语内容都大出他的意料,再看她之前种种作派,都让他觉得,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丫头。

    那边陶善行想起白天的事,已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远。平时也没见穆溪白对哪个女人另眼相看,连对跟他最久的岳湘都不假辞色,更遑论会为别的女人说话,今天他维护秦舒的话,言犹在耳,那个眼神,那个语气,那袒护的姿态,想想她就来气。

    再加上,外头都传他爱慕京城某位高门贵女,为她不惜数年未娶,陶善行又想秦舒为人,是个惯会揣摩男人心思的,既能将沈浩初诓骗了数年,保不准这穆溪白什么时候见过秦舒,也眼瞎喜欢上她,毕竟他当年对未来媳妇的要求,每一条秦舒也都对得上。

    这么一想,她秦雅不止是替身,还是秦舒的替身?

    士可杀,不可辱!

    “一提秦家,你反应就这么大,莫非你那画中女子,就是秦家人?”胡乱猜忖半天,陶善行怒火大炽。

    穆溪白被她说得一愕,有种叫人窥破心思的心虚,叫陶善行瞧了出来,她便又道:“别叫我猜中,你思慕的是秦舒?”

    穆溪白莫名其妙,也不知她怎就把两个人给关联起来,但因提及思慕之人,他也动了肝火:“你胡说八道什么,简直不可理喻!不管我画的是谁,都和你们没有关系!陶善行,你管得太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