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_作者:落日蔷薇(210)

2020-02-29 落日蔷薇

    陶善行循声而望,见到朱氏坐在厅间,正与不知几时上门的商时风聊得正欢。

    这些年商时风没少往陶家跑,早和陶家上下混熟。朱氏对商时风的喜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非陶善行私下同朱氏说过对商时风并无他念,恐怕今时今日朱氏最佳的女婿人选,该是商时风。

    但尽管如此,朱氏仍未彻底死心,瞅准了时机总要制造些机会予他二人。

    “娘!”陶善行捏捏眉心过来,无奈唤了一声。

    朱氏横她一眼,恼道:“翅膀硬了,不过说你几句,你一声不吭就离家三个月,如今还认我这娘?”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陶善行便道:“那日走得急,确是女儿不对,但女儿也交代榴姐与娘说清原委的。”

    朱氏“哼”了声,刚要发作,陶善行看了看商时风,忙道:“娘,要骂回头上屋里让您骂个够,现在……”

    商时风半垂首笑了笑,朱氏这才按着扶手起身:“看在小商的份上,暂且放过你。闹了大半天,我头疼,回屋去歇个觉,小商特来恭喜你的,你替我好好招呼他。”

    “知道了。”陶善行目送朱氏身影消失,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朝着商时风道,“你消息倒灵通,这么快便赶来了。”

    “好消息不怕传。”商时风仍是笑的。

    “你特特跑这一趟,只是为了恭喜我?”陶善行边说边起身,带着商时风往厅外走去,在陶家小院里散起步来。

    “不全为恭喜你。”商时风踏着她的脚步踱到长廊下。

    长廊下挂着两笼鹦哥儿,吱吱喳喳地说着人话,还是前年她生辰的时候,他送的寿礼。

    陶善行停在笼下,逗着鹦鹉问他:“那就多谢你了,你还有别的事找我?”

    他不语,只瞧着她。佳人如斯,修颈玉颜,望之生慕。

    “怎么了?”见他沉默,陶善行奇道,“你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莫非遇上什么难言之事?”

    “我们认识已近五个年头了吧?”商时风此时方道,眼中流出一线回忆,“从我去灵源村下聘,代替穆溪白迎你入穆家门,到如今……”

    “是啊,都快五年了。”陶善行被他这么一说,忽觉时光匆匆。

    “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我不是代替穆溪白,而是自己迎娶你,如今会是何种模样?”商时风淡淡道。

    陶善行一怔——关于这个问题,她与穆溪白那半载夫妻、生活中,不止一次拿来与他争执,但事实上,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她想像不出,自己和商时风……

    “你想说什么?”她眉头轻蹙。

    “你应该问我不想说什么。”商时风亦走到鸟笼下,收起温敛稳重,开口道,“从前,你是穆溪白的妻子,我不能说;后来,你们和离,我给你时间;到如今,他回来,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说。”

    “我以为我们之间坦荡磊落,没有不能说的话,只有……不必说的话。”陶善行隐约猜出他今日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回答道。

    商时风定眸看她,许久方自嘲笑起,喜欢太聪明的人不好,她一句话就掐断他所有未尽之言。

    根本无需再说。

    他是思慕她,从五年前第一眼起,及至后来每一次相遇,从穆宅里寥寥无几的对话,到她和离三年的相交,有些念头重了,却也藏更深,他便以为从没生出过心思,日复一日地遮掩着,如同幼年在营里受过的训。

    当一名合格的细作,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会“藏”。

    藏住心思,藏住本性,藏住所有。

    藏到最后,不过一无所有。

    “也罢。”商时风又是一笑。

    认识他这么久,陶善行几乎不曾见他动过怒,要么是笑着,要么是沉静,宛如面具,牢牢贴在他脸上,但今日他这笑,却笑得尖锐,像蛰伏的暗兽尖利的爪牙。

    他缓缓伸手,抚向她的脸颊,陶善行已抵墙而站,眉头大蹙,连名带姓道了声:“商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