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_作者:落日蔷薇(5)

2020-02-29 落日蔷薇

    这事在佟水还曾掀起不小轰动,但陶学义学徒出身,又是个商贾,既做得出千里伏脉谋夺发妻家产之事,又哪有廉耻之心?只是可怜了林氏前头生的两个孩子,此是外话。

    说回陶家大房二房,自陶学义入赘林家后,两房早已断绝往来。这两兄弟,一个唯利是图,一个清高迂腐,陶学礼看不惯陶学义的作派,陶学义嫌弃陶学礼家贫,这几年互不走动,直到陶五娘突然病重,柳氏才头一回踏进陶家的门。

    为的,是陶善行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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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没掩,蜡染的布帘放下,隐约可见女人绣鞋伸出裙摆,鞋尖擦过地面。上门是客,甭管朱氏多看不起柳氏,她仍旧请柳氏上座,拿家里最好的茶并这两天刚炒的白果松子招待。柳氏拈着兰花指捧着茶,不过抿一口润唇,朱氏见状知她嫌弃,嘴角抽了抽,问她来意。

    柳氏跟着陶学义和那些商贾官爷打交易,习惯把话揉碎拐弯抹角地说,先问陶善行的身体,得了朱氏的话便嚷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好像这继婶娘有多疼爱晚辈般,把朱氏看得眼白都要飞到天,再就是一件件把补品送上来,声音倒大了些,好像非要叫外头的人听到,又是燕窝又是人参的,好容易寒暄完,朱氏这头已经忍不住。

    “弟妹有话便直说吧,咱们两家的情况大家心里清楚,这儿也没有外人,犯不着拿腔捏调试探我。“朱氏村妇一名,叫她下地干农她兴许力气还大过男人,让她和柳氏这样的人说话,半盏茶时间都让她坐如针毡。

    柳氏便看看身边两个姑娘,小的那个早就不耐烦,得了她眼色径直撩帘子出门,大的那个见状福福礼,起身跟着出去,屋里便只剩朱柳两人并柳氏的两个心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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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日头仍暖,灶间传来烟火香,虽然陶善行刚喝过鸡汤,但不知为啥闻着那股饭香便又馋了。穷人家,一日不过三餐的盼头,好在靠山,精贵的东西没有,山珍倒是新鲜。

    冷不丁秋千被人重重推起,陶善行手上正捧着碟松子,没扶挂绳,叫人这么一推,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慌得她忙去抓绳,膝上的松子洒了一地,眼前红影一闪,刚才跟着柳氏进屋的小姑娘已经站到她跟前,一脸恶作剧后嚣张跋扈的笑。

    “阿喜,你做什么?”年纪大点的姑娘从石阶上冲下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地斥道。

    陶善行看这两人。她们年纪相差约两三岁的,眉目间有些相似,但小的那个更像柳氏,没长开的美人胚子,大的这个生得端方,虽不算美,倒也耐看。她隐约猜中这两人身份,大的那个是陶学义前头夫人生的,因是入赘,所以随娘姓,唤作林莹,小的这个是柳氏所出,从父姓,唤作陶善喜。两人都和陶善行同辈,算作堂姐妹。

    陶善喜并不理会林莹,见陶善行瞪着自己,便恐吓道:“看什么看?你个傻子!”说着又摇秋千,看陶善行手忙脚乱的模样,又咯咯笑起,“傻子,你要嫁去穆家冲喜了。你那夫君和你一样病入膏肓,脸惨白惨白,像鬼一样,你日后得他同床共枕,哪天他死在你边上都不知道,你一转身就抱上个死人……”她说得语气越发低沉,眼底满满恶意,犹不过瘾,还道,“他要是死了,听说穆家要拉你去陪葬的……”

    陶善行没反应,陶善喜约是以为她人傻听不懂,吓也白吓,又觉无趣,倒是林莹上前拦在陶善行身前:“阿喜,你怎这般吓五娘?”

    “不过是个傻子,吓吓她怎么了?”陶善喜推开林莹。

    林莹看了眼里屋,知道镇不住她,便搬出柳氏:“五娘这厢才病好,万一再给病坏误了你娘的事,看你娘不揍你。“她只管柳氏称作柳善喜她娘,并没叫“母亲”。

    陶善喜冷哼一声,到底有些惧怕柳氏,踱步走开。林莹没理她,返身蹲在陶善行身前,把地上的碟子连着洒落的松子一并拾起,只道:“松子脏了不能再吃。”便将碟子放到一旁,又轻抚她的头,“莫听阿喜胡说八道,她吓你的,别怕。“一边眼帘微垂,露出几分怜悯。

    陶善行点点头,笑了:“不怕,谢谢……“话没说完便叫朱氏的大嗓门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