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纪不大的男子,七人服饰差别不大,另一个该是他们口中的少爷,倒下的那匹马也是他的。
咻——
她所在的树躯干一震,安然面无表情——好了,她知道为什么那少爷的马倒了。
夜间射箭的确看不准,全凭运气,但怎么也射不到自己人身上,这就够了。
再往前不久走上半刻钟就是官道,后面追击的人似乎也知道,追击的速度更快,安然听到了鞭子抽在马身上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眼天,真不巧,遮住月亮的云一点点移开,月光倾洒下来,将黑暗驱散。
月白色的裙摆并不显眼,但她不觉得能瞒得住人,之前路过的那一群人若非急着逃跑,只顾往前冲,恐怕已经发现了她。
安然无声叹了口气,伸手摸进袖口,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在追击的人马到来的前一刻,随着风洒了出去。
砰砰砰——
连续数十道坠地的闷响声,在寂静夜晚,一点都不小。
“什么人?”
嘶哑干涩的质问却因身上有气无力而显得外强中干。
安然目光一扫,叹着气,将剩下半瓶也给洒了出去,终于,走在后面还没掉了马的剩余几人也坠落下去。
可惜了她的药粉。
安然摸了摸手里的空瓷瓶,又给收了起来。
“诸位放心,”她发觉下头还有人没有彻底昏迷,不由感慨其意志力的强悍,她的药粉改良自许茂生,能使人瞬间失去行动力,顺带有昏迷的作用。
她说道,“我只是路过,此举只为自保。”虽然她觉得这话底下没人会信,“我不伤诸位性命,三个时辰后药效可解。”
毕竟没仇没怨的,她又不是嗜杀之人。
她想了想,又取了个瓷瓶往下一抛,稳稳落在树下,“不过念在诸位有要事在身,不好耽搁这么久,诸位若有能力就自取了解药服用。”
这也不是没可能。
她从树上跳下,不给众人看清她面容的机会,月白裙摆在空中一晃,几个刹那,身影便已远去。 “娘!”
稚嫩的童声带着激动在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忙忙入内。
小童儿推开门,扑倒床前,对床上躺着的气若游丝的女子说道,“村里来大夫了!娘!有大夫!”
“咳咳,”那女子被他这一吓,连咳了数声,苍白如金纸的面上倒是多了些红晕。
“娘!”童儿反应过来,面露惊骇,动作却是慌而不乱,一看便是做惯了的,从床边的木盒里取出一丸药,倒了半碗水,侍候女子服下。
半晌,那女子面色好了些许,童儿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紧紧握着女子的手,失落道,“都怪我。”
“和你无关,”女子撑着从床上坐起,靠在稻草堆成的靠枕上,伸出一只瘦弱突出骨头的手,在童儿头上温柔摸了摸。
童儿扯开嘴角,露出了个看似乖巧温软的笑。
“娘,我带您去看大夫吧,”他顿了顿,强调道,“不要钱的。”
女子微怔,“不要钱?”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放着药丸的木盒,就这几丸药,就掏空了他们的家底,连昔日亲戚也是能躲就躲,与他们断了来往。
童儿用力点了点头,“对!大夫今早来的,就在村口大树底下,力二叔和翠花婶婶去试过了,大夫真的不要钱!”
“娘,我带您去看看吧。”童儿仰头望着她,充满希冀。
虽然他觉得大夫不要钱有点傻,但说不准他们就真的碰到了心善的大夫了呢。
女子沉吟一会儿,摸了摸童儿的脑袋,“罢了,就去看看吧,娘这身体,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童儿固然早慧,却也并不能听懂女子话语中的心灰意冷,只知娘亲同意了,顿时一溜烟跑了出去,去请村里人帮忙。
……
游山玩水数日,安然似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世界的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