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门,”他说,“梁掌门为寻你,现已焦头烂额。你是否应当先给他传个信……”
“冯掌门,”郝亮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他注视着冯掌门的眼睛,直接道,“你可知百年之前,望断谷那几百修士元神的真相?”
冯掌门眼神一滞,随即紧紧锁住了眉头。冷漠的神色盖住了他的表情。
“望断谷元凶是谁,早有定论。”他冷冷道,“更何况那时杜掌门已离世,更与阁下无关。”
他侧身,让出房门的位置。“杜掌门,若无其他事情,”冯掌门道,“还请回吧。”
郝亮没有动。他看着冯掌门的眼睛。
“所以说,直至今日,你仍然相信那几百个元神,是文天冬所收?”郝亮问。
“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冯掌门淡淡答道,“事已过了近百年,今日追究,也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他,那岂不是很好。”郝亮道,“这样一来,他便可以重回石宏山了。”
冯掌门看着郝亮,眼里没有丝毫情感变化。“师兄所做之事已是共识。”他说。
“若真的不是他呢?”郝亮问。
冯掌门看着郝亮,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杜掌门,”他说,“昨天你还和我说过,师兄在哪里,过得怎样,关我屁事。该不会昨天说这话的并不是掌门你,而是魔尊本人?”
郝亮冷笑一声。“没错,”他说,“文天冬在哪里,的确早就和你无关了。”
他冷冷地看着冯掌门:“因为即使你想关心,也永远关心不到了。”
冯掌门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明显动摇的神色。他盯着郝亮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杜掌门,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他轻声道,“姜行这个孩子,性格质朴直率,待人坦诚。他在你同梁掌门离开后,就将你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元成派师祖,我的师父郑方海所作的一切事,都告诉我了。”
郝亮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但冯掌门似乎很是平静。”他说。
冯掌门苦笑一声。“杜掌门,你太小瞧我了。”他说。
“师兄文天冬,师弟乔珑,我们三人一同被师父带大,我对他们每一个人的行为都了如指掌。望断谷之难,只有乔珑一人归来,我会不起疑心?那之后他的行为越来越像师父,我能视之如寻常?乔珑每次带人下山巡视,修炼出元神的修士总会意外殒命,我一直视若无睹?”
“但你什么都没做。”郝亮冷冷道,“你非但什么都没做,还一直让你的师兄背负罪名。”
“我能怎么做。”冯掌门咬牙道,“拿走几百元神的是元成派祖师,是我的师父,我的救命恩人。若将他揭露,整个元成派近百名修士将何去何从?
“我只能倾全力暗中阻止师父继续犯错。在他每次巡游时,我安排最少的修士,却总有意外发生。我在迎冬会前,怕出错乱,每日巡逻,却不料怀城早成了一座空城。”
“那文天冬呢?”郝亮沉声道,“他明明无辜,却替你们师父背负骂名,被世人唾弃这么多年。”
“我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听到这个名字,冯掌门的脸上不再掩饰,露出了明显痛苦的表情,“我本来是计划着暗中阻止师父,同时让外界认为师兄早已过世,将师兄藏在石宏山中。待风波平静后,再做商议。”
“但不知为何,师兄自望断谷之后,便极难寻得身影。唯一见面,便是在怀城时。”他垂下眼,神情黯然,“师兄习得读心术,应当是知晓我的心思的,却不知为何一直在逃避。”
郝亮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那仿佛是讽刺与悲戚混合,令他的脸显得异常严肃。
“不愧是同一门派的师兄弟,文天冬和你真的一样傻。”他说。
他看着冯掌门:“文天冬也早早知道一切皆为郑方海所为,但为了这师父和你们名派的名声,硬是自己扛着罪名。”
“他相信你能解决问题,阻止师父,之所以不去找你,也是怕你一个掌门包庇罪人,影响声誉。”
“是啊……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冯掌门喃喃道,“他太小瞧我这个师弟,若是他回来,我不会让他被任何人发现……”
“你还没明白吗?”郝亮怒道,“你该反思的,压根不是文天冬留不留下的问题!你们的错误,是一开始就不该包庇郑方海!”
“非也。”冯掌门摇头,“我知道杜掌门性格慈悲,会为无数魂魄痛惜。但望断谷元神已失,揭露师父,只能使元成派彻底从三界消失。怀城一事,以及望断谷以外修士元神之事,皆因我监察不力。若我能注意师父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