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路过的那个县,租地政策执行的不错,县令是刚上任的,核实过的符合租田条件的百姓名单,就贴在县衙门外。
这个县衙门外没有,县令看着也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
走出县衙,街上已经没有多少百姓。
苏绾往人多的地方去,选中一位还在卖帷帽,看起来比较憨厚的大叔,含笑出声,“大叔,能否跟您打听下,附近哪儿有卖糕点的铺子?”
“直走到路口往东便是了。”大叔笑着给她指了路,顺嘴问道,“小哥是外地人?”
“是,我赶着入京参加明年的春闱。”苏绾唇角含笑,“我家乡出了租田的政策,为何此处没有?”
“怎么没有,全让县令的亲戚和乡绅给分完了,咱老百姓只分到最差的一顷。”大叔愁眉不展,“这报名还要交银子呢。”
“这样啊,这县令真不是人。”苏绾跟着骂了一句,顺手给他十文钱买了三顶帷帽,“谢谢大叔,我先去买糕点了。”
“谢谢小哥,小哥来年一定金榜高中。”大叔脸上的笑容扩大。
苏绾笑笑,将帷帽交给秋霜,继续往前走。
她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这儿离汴京不算远情况都这么恶劣,更远的地方估计更不会好。
离京第六天,一行人终于抵达跟东蜀交界的安宣府。
宋临川从第二天开始变得很沉默,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苏绾半句不问,只一路收集各府州县的租地政策的执行情况。
比她预想的要烂,表现好的几乎都是赵珩早起安插的人,新换上来的就只有三两个表现不错。
即便是有工部派人在兴修水渠的平崇,政策执行的也一团乱,分到肥沃的良田的基本都是关系户。
幸好自己没有头脑发热,选择跟赵珩继续。
光是平崇一地受灾的百姓闹起来,就能搅得北梁动荡不安。
敌国不动,无非是没有好时机。
自己主动递刀子过去,就不能怪人家趁火打劫。
苏绾从车上下去,感觉到明显的冷意,旋即接过秋霜递来的斗篷披上。
“姑娘这一路也累了,先回房歇会收拾一番,稍后我做东请姑娘去酒楼吃饭。”宋临川神色憔悴,苦笑连连,“我这习武之人都遭不住。”
这几日,国中的来信越来越频繁,父皇和母后都担忧不已。他回了信父皇都还放心不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拼命赶路。
“那好,我们先上去。”苏绾唇边弯起一抹笑,带着秋霜先上楼。
她的骨头也快颠散架了,难受有一点,不是很强烈。
进屋坐下歇了会,小二送热水上来。
苏绾洗了个澡,收拾得差不多,宋临川身边的侍卫上来敲门,请她们下楼。
安宣府地处边境,是这一带的经济中心,两年的战乱使得民不聊生,停战后尚未恢复过来。
城内最好的酒楼,看着跟汴京的小饭馆差不多,生意倒是不错。
苏绾跟着宋临川上楼喝了会茶,边上的空座来人。宋临川皱了下眉头,未有做声,他身边的侍卫暗暗戒备。
“公子,你要的糕点。”秋霜将糕点放下,和镖师一起站到一旁。
苏绾看出情况不对,悄然绷紧了神经。
宋临川的那位皇叔,果然是不想他回东蜀。 隔壁桌的人发现情势于自己不利,不等小二上茶便坐到角落的位置去,离宋临川和苏绾远远的。
宋临川的侍卫跟秋霜交换了下眼神,抬脚朝中间的位子走过去。
秋霜环顾一圈,和镖师一起跟上,各自拉开椅子坐下。
他们暗卫营的老贾带着人跟来了,就在楼下,真动起手来也不怕。
气氛有些微妙。
苏绾收了目光,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压低嗓音打趣宋临川,“他倒是一点都不怕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