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_作者:绮里眠(167)

2020-03-07 绮里眠

    他对上妹妹清冷而澄明的眼,忽然之间有些难言的狼狈。

    他低声道:“晚初,你也是……”

    容晚初却微微地笑了起来。

    她温声道:“哥哥,这话在你我之间,倒不必说。”

    容婴嘴角深深地抿了起来。

    容晚初望着他在她面前不掩饰凝重,因而微微显出凛冽之意的眉眼,心里像是一半浸在冰水里,一半架在火焰上。

    容婴,他们是骨血不分的兄妹,他一直关爱着她,也把她当作至亲的骨肉,在她面前没有矫饰和遮掩。

    容晚初乍然之间心痛难当。

    作者有话要说:

    七:我们家阿晚,值得江山为聘。

    眠:七哥你听过一个FLAG,叫“这个任务结束之后,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吗~    容晚初缓缓地道:“哥哥,时移世易, 朝廷不再是当年的朝廷, 士族也早就不再是当年的士族了。”

    “满朝公卿, 人人都有自己的念头,士子当廷血谏,就称得上死国死社稷, 谁会说里头多少不过是党争伐异而已?”她微微地笑了笑, 那笑容落在容婴的眼睛里, 也是漫漶而讥诮的:“倘若今日士人真有当时遗骨, 又哪里轮得到容玄明定国安邦?”

    隔着淡薄的烟水, 容晚初望着容婴的时候,眼眶仿佛都有微微的凝涩。

    原来他们之间的分歧, 并不在“容玄明”这个人身上,甚至也不在“容”这个姓氏上。

    她一句话落, 一时之间竟难再发出声音来。

    容婴神色冷峻。

    他是温柔而俊美的面相, 只在征尘未洗的时候有少许锋芒凌厉之感, 当换上了富贵乡中的轻裘缓带,便如一株玉树翩翩生在了庭阶, 有种难以言喻的雅秀。

    容晚初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了。

    乃至上辈子的后来, 她与容婴渐行渐远, 离心离德——那个容婴,也是越来越贴近于“君子如玉”的模样。

    容晚初在这片刻的失神里,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刻骨的孤独。

    她低声道:“哥哥,我们同他们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语气怅然, 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灰意冷,让容婴悚然而惊。

    他当即倾过身子来,一双眼探寻地凝视着她的面色,问道:“晚初,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容晚初摇了摇头。

    容婴咬了咬牙。

    他问道:“谁同你说了什么?皇帝不信任你?他欺负了你?”

    扣在沉檀色桌面上的手指上暴起了青筋。

    容晚初忍不住叹息。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人欺负我,哥哥,是我自己心里难过。”

    容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微微地松开了紧扣的手指。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容晚初低低地垂下了睫,温声道:“我和哥哥之间,无须那些虚言。哥哥,士族也罢,容玄明也罢,所求无过是一姓一氏千秋万代。可是容氏是不是千秋万代,究竟与你我何干?”

    容玄明从来不想做什么割据一方的豪强。

    他的野心若是仅止于此,那他早就可以做到了。

    上辈子也不会再筹谋十年,终于万无一失地逼了宫。

    他只想做垂御九州的帝皇,乃至他做了皇帝之后,对付这些吸血虫一样的士族,手段只会比两百年前的殷扬、比今日的殷长阑更凌厉——他更不会容忍,这群人趴在他的王朝上,继续滋养自己的荣光。

    那个时候的容婴,那么坚定地站在容玄明的身边,维护着容氏的利益。

    相比之下,这个时候的哥哥啊。

    还怀着一腔天真的“归属感”和“自我认知”。

    她甚至或许要为此欢喜,因为至少他——还没有来得及变成后来的那一个。

    容婴道:“正因如此,才更要拨乱反正。使天下人知道,真正天下为公的士人,究竟该是如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