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_作者:绮里眠(64)

2020-03-07 绮里眠

    屋角的自鸣钟响了一声。

    椅子里的少女才从自己遥远的迷思中惊醒过来。

    她在刹那间惊觉自己的失态,惊愕地站起了身,连连地向后退了两步,望着榻上的人影,面色都隐隐地有些苍白。

    长剑跌落在泥金的地砖上,皮鞘触地发出一声闷响。

    榻上的年轻男人依然闭着眼静静地躺着,依然是那样轮廓分明凌厉的眉眼,略略瘦削而坚毅的颊,依然是安静而熟悉的睡姿……

    每一点熟悉的影子,都像是一柄削薄的利刃,在她心头辗转,割到鲜血淋漓。

    隔世长诀,千秋自照,有什么比这样的相似更伤人?

    他有多么相似,她的心就有多么痛楚。

    她知道自己该就这样回头离开,从此一生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但就在这样的清醒和自知里,少女已经难以自抑地弯下腰去,抬手支在罗汉床硬木的棱边上撑住了身体,泪水就如潮涌般倾了出来。

    这突然而强烈的情绪使得少女一时间顾不上注意旁人的响动,埋着头蹲了下去。

    她的悲伤里并没有哽咽,甚至没有一点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泪,那泪水却越掉越多,越掉越急。

    撑在榻边的腕上却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那只手干燥而温暖,覆上来的时候显得她的手腕纤细到近乎伶仃了——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同一名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一时间似乎有些怔愣,一面下意识地就要拂开,一面抬起头去看向榻上的人。

    她眼中都是来不及拭去的泪水,看这世界也是模模糊糊的。

    那人却依旧阖着眼,呼吸有微微的急促,眼睑下的瞳眸快速地转动着,仿佛迫切地在为一场梦寻找一个出口。

    他并没有醒。

    但就在容晚初的手腕脱开他指尖的那一瞬里,那两片一直紧紧抿着的唇忽然掀开了,像一片受尽磨砺的蚌,终于吐出了含蕴一生的真珠。

    她听到他低而嘶哑地喊了一声“阿晚”。

    作者有话要说:

    殷七:这双眼看过太多假货。(沧桑

    ——    唤出名字的人犹然自顾自地沉睡,不知道榻边人心里的千回百转。

    少女怔在了原地, 原本就要挣脱开的手也不自觉地垂落了下去, 那只手就重新握住了她。

    她在他掌心干燥的纹路里, 感受到自己指尖的颤抖和冰凉。

    容晚初怔怔地注视着他。

    年轻的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峰也平复了下去,像是满意于她的温顺,又像是终于得偿所愿, 容晚初感受到他就着这个姿势习惯地拍了拍她的腕, 低声道:“阿晚你乖。”

    ——容晚初第二次在他口中听到这一句“阿晚”, 连语气也是这样的熟稔, 仿佛说过千万回。

    她凝望着他峻刻而俊美的眉眼, 他梦中安静而思虑的睡容,他和前世的升平皇帝越发相异的, 却与梦中那个男人越来越贴近的每一处。

    她心底里有个荒谬而难以拒绝的猜想,撕开重重障障的云翳, 在她心头鼓动燃烧。

    有那么一刻, 她真的很想握住他的手, 唤醒他,问他——

    她无意识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又终于意识到那种温热并不是正常的温度。

    “来人, 来人!”

    容晚初再也顾不得其他, 霍然站起身来,向门外扬声呼唤。

    纷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在门口的甬道上响了起来。

    阿讷身边簇拥着凤池宫的宫娥,嘴撅得高高的,在门口的时候仿佛和谁挤了一回, 争先进了屋。

    满脸焦色的李盈,和背着药箱的太医紧紧地跟在后面,蜂拥地赶了进来。

    容晚初顾不上琢磨侍人之间这点龌龊,先道:“杨太医。”

    “陛下发热了,您来的正好。”她说话的时候,身子往后退了退,留出了榻边更多的空间,而榻上的人扣在她腕间的手却没有放开,这时就被她拖了一小段,从薄被子底下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