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唏嘘之时,从门内迎面走来一位蓝衣长衫的中年人,他先对着马车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口中念道:“弟子华真恭迎师父。”又冲着林菲温和地拱了拱手笑道:“小师弟,你还好吗?”
林菲尴尬地嗯了一声,宝灵子适时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拉住华真的手道:“辛苦你啦!先安排客人去休息,华章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说。”
华真挥手招来两个女侍上前把尚在昏迷中的顾湘湘抱下车来,对宝灵子道:“徒儿日前接到师父的来信,便把顾姑娘的住处给安排妥当了,就让她住在青炎池旁的别院里,还派了几位女侍过去,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宝灵子满意颔首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这些年我多半在外头奔走,山上的事情都是你在打理,看着这些被你教导得这么乖巧听话的徒子徒孙们,师父觉得倍感欣慰啊!”
华真忙道:“这都是作为大弟子应尽的职责,师父不必挂怀于心。”
宝灵子拍拍华真的肩膀,心情颇为愉悦地甩着袖子朝前走去。华真向女侍们吩咐了带顾湘湘和小翠去住处安顿后,和林菲一道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宝灵子身后。
他边走边向林菲指点道;“左边这处院子是练武堂,不当值的弟子们每日辰时都需来此处报道,但华字辈者无此约束,可自去后山僻静处修炼。对面那栋阁楼是藏书阁,除了武功典籍,还有许多经史子集,师弟想看书时也可随意阅览。”
他又指向前方一间高大宽阔的大殿道:“那里就是正堂了,师兄在内厅准备了宴席,替你们接风洗尘。”
林菲瞧这华真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眼神清亮、气质沉稳,眉头间有一道因常年思虑留下的折痕,看起来倒是比宝灵子这个当师父的还要牢靠很多,对他态度也甚是亲切,不由地冲他一笑,道了声谢。
华真略微一怔:“小师弟,师父信里说你因为受伤失忆,前尘往事全然不记得了,如今回到常青山看到这些情景,还是半点都想不起来吗?”
林菲只得装作很失落地点点头。
华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回来了再慢慢调理,总能好起来的。”又叹了口气道:“唉,说来奇怪,知道你没了记忆后再看到你,总觉得你明明长着跟小师弟一模一样的脸,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对着师兄的笑容客气地让师兄心里怪难受的。”
林菲惊讶于华真的敏锐,想到他也是林斐亲近之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他时,余光瞥到宝灵子踱步在前,却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对着自己摇了摇,于是闭上了嘴巴。
华真引两人进入内厅,面前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放了几道精致的菜肴和两幅碗筷,他向宝灵子道:“师父,现在已过了饭点,徒儿还要去教导新进的弟子们练武,恕不能陪您和师弟用餐了。”
宝灵子看到桌上摆了一坛带着红盖的酒缸,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欣然让华真离去,他知道林菲不会伺候他,于是自己打开酒坛,美美地闻了一闻,给自己倒了一满碗。
正当他把碗端起来准备美滋滋地喝下去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林菲突然手中发力,一颗石子啪地飞出来打中了宝灵子的酒碗。酒碗顿时从宝灵子手中滑了出去,老头反应也是迅速,胖胖的身体立刻串出去捞碗,他护着酒碗转了两圈站定,生气地冲林菲嚷道:“你干什么不让人好好吃饭啊?”
林菲见四下无人,站起来冷着脸道:“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到了常青山就有办法送我回去。吃饭可以,吃完了咱们一起研究办法,喝酒你就别想了,赶紧把我送回去以后你爱怎么喝你的孝子贤孙们都不会管。”
宝灵子眨了眨眼睛,只得放下酒碗:“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林菲掌中用力,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顿时酒碗里的酒七摇八晃地撒了一桌子,看得宝灵子好生心疼。他只得跺了跺脚,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重伤了顾湘湘,导致她经脉瘀滞,我为了打通她的经脉花费了好大的力气,而施一次招魂术也是要耗费许多内功的,你得让我吃饱喝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这是林菲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他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梗着脖子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三天,五天还是十天?”